她是爱他的,也可以理解当初他用假情报骗了自己,也相信如今那人的情意。
这世间,最怕的,莫过于“但是”二字。
但是……
要她马上面对南逸辰,也许,并不能保持着理智,因为太爱,而更难以接受曾经的欺骗。高傲如她,需要花时间先接受,站在对方的角度思量一番。
行程被搁置下来。这个小镇离苏州不远,所以建筑风格受其影响有几分精致小巧的模样,精雕细刻的窗前窗花,巧妙布局的花园拱门,枯藤垂落,白雪覆盖。
醉曦一向很少欣赏园中美景,偏偏心静时,竟然感觉到萧瑟的美感。
南逸辰不知道醉曦的想法和内在的纠结,在京都繁华中,期待那个人的到来。只是一天,两天都还好,四天,六天,照理说应该到了,依旧没有那人的身影。
隐隐约约中明白了,也许她根本没有出发。
目光悠悠地穿透门外的红亭,霜雪一点红,落到不知名的远方。玉岚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也赞同其做法,王家的压力越大,他这边就越轻松。皇帝宠幸奸臣,漠北之地发生百年难遇的雪灾,朝廷竟然还不顾百姓死活自顾自地庆祝新年。
七王爷冒死觐见,终于说服上位之人举行百官捐款,七王掏尽腰包,全力赈灾,百姓无一不称颂。
当然,全都是屁话!
不过贤王一名,是他乐见其成的。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奈何,心中竟然空荡的,好像也没有多少快乐。
“宫主,阁主来信。”澜宁将醉曦的信呈了上去,事实上,她作为南逸辰的贴身暗卫,以前一直是负责主子安全的,可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更多的和阁主联系了。
南逸辰心里一动,刚刚的失落仿佛风吹云散,就连身为暗卫的澜宁都感觉到了情绪波动,只是当看完信时,她就知道,阁主的来信中,大概是不太美妙的事情,因为宫主的脸色从刚刚的小小雀跃变得阴沉。
她默默站在身后也不敢发话,主子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空气僵硬而凝滞。
“这些天,阁主从南城回来,可有异常?”
冰渣子的嗓音似乎还冒着寒气。
澜宁想想,还真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阁主,派人查了刘雅易的身份,而且,没有经过鎏苓宫。”
平素里,要找寻资料,不都是直接找乐殿吗,毕宫内的信息来得不是更为快捷更为准确吗?可阁主此次却是弃鎏苓宫选择了青楼,莫非是因为刘雅易的身份问题?
岂料,南逸辰听到这番话脸色大变,在澜宁未看清楚前就瞬间移动不见。
南逸辰皱着眉头,他知道为何那个人会找借口婉拒了,她知道了!
暗中紧了紧手指。
既然你不来,那我就去找你!
京都的雪,没有江南温婉柔美,更多的是凄厉,连寒风呼啸都带着铁血京城的狠意。
夜寒如冰。
黑暗里冷光一闪,雪白的剑影映出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的眼眸。
来人的手一顿,仿佛没有想到这人的警觉性竟然如此低,就在他惊异时,剑锋被人用匕首挡击过来,金属撞击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手腕被一条发带缠住,等反应过来要挣脱时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下手不要迟疑,别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女子下床脸上是笑意,只是眼眸全是冰冷的寒意。
脸上的布被人扯下来,房间的蜡烛刷的点燃,整张脸暴露在灯火里。
醉曦略微惊讶,“是你?”随后又像是早就料到了般。
这些天,总有一两个人想要来试一试她,知道自己行动暴露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只是近来总是很倦怠,就算有人来找麻烦,也懒得换地方了,不过,前些天都是一些虾兵蟹将,只是今天不曾料到,会是一尊大佛。
来人额头的发微微凌乱,垂下来挡住了左眼,温雅的眉间掩饰不住窘迫。
“西陵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醉曦翘起二郎腿淡淡问道。
西陵陌见她漫不经心的散漫模样本该是有些恼怒的,然而曾经清清寒寒的女子,此刻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青丝也不像平日看到的模样挽起来柔柔地披在身后,长发及腰,眼眸波光掠影,竟然让他失神。
那夜,她也是如此,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甚至还会微笑,星辉落到她的发上,他的目光久久移不开。
几个月前,她坐在饭厅里,夜色如雪,侧颜倾城,自己却只注意到她眉目间的恬淡,同她谈笑风生,就算不说话,只要留在那人身边,就可以心神俱静。
不过是短短几月,再次见面,他只想抓住这人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世事变化无常。
“阁主做了什么,难道不应该更清楚吗?”他受人牵制,可气度不变,不同于以前的温文尔雅,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手中的剑,还是烛火幽幽染上了风雪的冷意,他的眉峰处隐隐透露出几分锐利和逼迫。
醉曦站起来,夺下他手中的剑,出乎意料,直接解开了西陵陌的穴道。
“别轻举妄动,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她冷冷警告。
听到那一声“阁主”,便知道,西陵蒂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了这个弟弟。
更何况当初她的离间计说来不甚光明磊落,更不算高明,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可以推敲出来,而之所以会成功,就是胜在时间的把握,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动作迅猛。
现在反应过来了,自然是要找她算账的!
不过,醉曦环视着这间客栈,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一间不反感的客栈,就该换了。真是遗憾。
西陵陌还等着她的话,也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而且潜意识里自己并没有将她作为罪人去看,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有什么益处呢?鎏苓宫已经立于江湖之上,就算是西陵家和秋凌山庄联合,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巨大影响,那样聪慧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不过是不了解醉曦本来的打算罢了,于是正所谓不知者无畏,便问道:“为何要挑拨西陵家和秋凌山庄?”
虽然也没有抱什么期望这个人会解释,可……那点期待随着她的惋惜和遗憾,就更加高了。
醉曦挑眉,看向来人,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清澈的,那会给她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自己说什么,他都会信。
真是荒谬!
“我做事,一向都是没有理由的。”语气淡淡的,可其中的狂妄简直令人愤怒!
西陵陌胸腔的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他猛地上前两步,“没有理由?就为了这个没有理由,你高高在上,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吗?你算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选择?西陵家和鎏苓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逼得他们二人反目成仇?”
醉曦垂眼瞧着自己的手指,听到咄咄逼人含刺的问话也没有丝毫怒气,睫毛都不颤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曾经就一直在想,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是因为身份相差太大,也许会成为朋友也说不一定,然而,如今看来,这个人的心思,太过阴暗了!
“你同为女子,难道就没有……”他张张嘴,发现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了。
西陵蒂自退婚后整个人都消沉了很多,以前明眸善睐,现在却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生怕见着阳光一样,堕落消瘦,自己的姐姐有多痛,他便痛上几分。
可是始作俑者,怎能如此平静?
来之前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要杀害她,可是,一刹那,他几乎克制不住满身的杀气。
“西陵蒂,确实无辜。”
一句话,仿佛又轻易制止了接下来的行动。
“那你还那样!”
“可是,陈子舒真的是她的良人?”醉曦难得大发善心,也许是西陵陌刚刚清澈的眼神里的含着的信任,又或者是观影楼下他垂眸的微笑,亦或是那夜两人短暂的谈话,对于这个男人,她并不反感。
“陈子舒已经有了心中人,将其画像悬挂书房,不让人探视,这样的人,能给西陵蒂完整的心?”
西陵陌怪异地看着她。
醉曦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也许是注意到了也直接忽略,“更何况,不过是西陵蒂进了书房,救了一个人,就怀疑了你们整个西陵家,如此的多疑且不给人丝毫辩解的机会,真的可以托付终身?”见他没有回答,醉曦也不过冷冷瞥了外面一眼,懒得说话。
画像?
难道她不知道陈子舒画的人,是她?
醉曦是真的不知道,如玉是鎏苓宫放在陈子舒身边的暗卫,只告诉过她陈子舒将人的画像悬挂其书房内,珍视无比,却不敢告诉主子,那个人是她自己!
西陵陌也是之后才知道,原来陈子舒那么的厌恶壶刑楼,小时候他差点死于其剑下,幸好被人救了,却连累了别人家破人亡。
如不是在退婚后,秋凌山庄就忽然和壶刑楼杠上了,他也许要到后来才明白。清逸楼被烧也是壶刑楼的作为吧,否则陈子舒那深仇大恨是如何一层一层叠加最后直至爆发的。
然而,就算知道了,他依旧会觉得愤怒,姐姐不过是救了一个壶刑楼的人,就要被他如此怀疑,甚至在她被绑架后,竟然也怀疑那是一场苦肉计!完全不顾姐姐的安危……
当初他找到姐姐,只看到她身边的无渊,壶刑楼右使,西陵蒂还是好好地,只不过脸色苍白,看起来是大病了一场,陈子舒失望之极离开,而西陵蒂整个人都是失了魂魄一样。
那是面前这个人设的局,将人引到苏州,还让他看到无渊照顾西陵蒂的一幕,都是她!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陈子舒完全的不信她,怎么会落得最后两个人相见相厌的下场?
“呵呵,”西陵陌冷笑,“就算是这样,陈子舒不信任她也好,但也要比两个人反目成仇的好?你没有爱过,被心爱的人恨着,是什么样的感受?”
醉曦眼睛微微蹙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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