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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通银号,坐落在凤鸣城西北处最大的坊市中,账房先生不停地打着算盘,这几日适逢大灾,来兑钱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恒通银号的资金流就要面临被掐断的危险。读字阁 m.duzige.com账房先生知道,一旦恒通断了资金流,就得准备好随时破产,甚至有官司缠身。因为他们东家早就拿里面的钱投了别的生意,银号中的现银,其实非常有限。
“敢问掌柜的在吗?”
一个中正浑厚的声音传来,让账房先生一惊,他抬头打量,发现却是一个官吏走了进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七品官,级别不高,但是这位官吏的气度却是不凡。
“敢问大人,可是来取钱的?”账房陪着笑脸,小心翼翼说道,细眯的三角眼却瞟到了那官吏怀里的东西。
砚台?笔洗?还有字画什么的,他这是要干什么?账房先生有些不明白。
“不是。在下魏言廷,说来惭愧,因为府上金银难以周转,在下特来典当些东西,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还有灾民在等着,魏言廷已经顾不上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当东西?
◆, 账房先生冷笑一声,一下子便放了心,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呵呵,我说魏大人,您当东西的话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银号,不是当铺。”
魏言廷闻言心中一堵,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一会,重新挤出一丝笑脸道:“掌柜的,不瞒你说,当铺现在非金银首饰不收,我也是无可奈何。你看,我这砚台是宁州紫川砚,我这笔洗是青州窑的,我这……”
魏言廷没说完,就被账房先生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我说魏大人,我们这里是银号,不是当铺,这些东西我们可不收!您还是找别的家去吧。”
魏言廷脸色一黑,有些愠怒道:“我们身为大岐子民,现在适逢大灾,通融一下都不行吗?我也不会白要你的银子!”
账房先生看到魏言廷甩脸色,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大人,咱们这开的可是银号,恒通银号,您擦亮眼睛看清楚,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堂!您要是来取钱,我随时欢迎,您要是当东西,对不起,出门右拐,坊市最里面就是何记当铺,慢走不送!”
“你!”魏言廷怒火攻心,胸口大肆起伏着。
魏言廷怒不可遏时,一个尖利蛮横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道:“魏言廷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把我的首饰还给我!”
说话间,一位中年妇人闯了进来,看到了魏言廷,一把拽住他的官服道:“魏言廷,你把我的首饰弄哪去了?弄哪去了?!”
被揪住衣衫,魏言廷面皮一红,低声道:“夫人息怒,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这有外人。”
“你还知道丢人?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非得把府上东西全败光才甘心吗?”
魏言廷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任由那妇人数落着。
那妇人左翻右翻,没看到自己的首饰,居然嚎啕大哭起来:“魏言廷,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花光所有的银子,还当了我的首饰去赈济那些难民,我嫁给你二十二年,你何曾给我花过钱!作孽啊!作孽啊!”
账房的戏谑,妇人的蛮横,下人的无奈,勾勒出一幅别致的景象,而魏言廷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够了!”一声大吼,魏言廷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身旁的妇人道,“有什么事回府上再说不行吗!”
“若不把我的首饰赎回来,你休想踏进府上大门一步!”那妇人停止了哭声,毫不示弱地说道。
一瞬间,魏言廷觉得自己的夫人无比陌生,陌生的让自己有些无法适从,他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应该有人理解,有人懂,起码这位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妻应该懂。
可是魏言廷错了,错的有些离谱,这位老妻,比其他人还要咄咄逼人。
噗——
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魏言廷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虚弱的向后倒去。
下人急忙扶住魏言廷,焦急道:“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我想喝水……”
“水,水,掌柜的,可否施舍一碗水喝?”
账房先生白了一眼道:“什么水?我嘴上都气火泡了都没喝水,这里没有水!”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下人咬着牙,愤怒不已。
账房先生望着地面的鲜血,一脸嫌弃道:“哼,见死不救?好大的官威啊,你们在我这里大吵大叫的,我都没有追究你们,居然还敢指责我?让你家大人在这里坐一会就赶紧走,我们银号还得做生意呢。对了,走之前给我把血擦干净了。”
账房先生的话尖酸刻薄,原本同是一家人的妇人却没有发怒的意思,反而继续撒泼道:“魏言廷,别给我装蒜,给我起来!我的首饰呢!是不是当这家店里了?”妇人瞪圆眼睛,揪住魏言廷的衣服,不依不饶。
“夫人,大人他都这样了,您就少说两句吧。”下人郭彪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闭嘴!该死的奴才!”
啪——
妇人重重的一巴掌煽在郭彪脸上,指着他鼻子蛮横说道:“再敢对我放肆,回去了打断你的狗腿!”
郭彪满脸屈辱,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虚弱的魏言廷,眼眶突然变红,流下了两行不争气的眼泪。
“哼哼,多大的人了,还流泪,活该一辈子当奴才。”账房先生满脸讥诮,转头看着那位泼妇道,“这位夫人,您看清楚了,我们这是银号,可不收首饰,别想在我这闹,砸坏了东西您可赔不起。”
此时此刻,气氛压抑无比,妇人瞪着账房,敢怒不敢言,只能把火气撒在自家丈夫身上,郭彪蹲在一旁偷偷地抹着眼泪,将屈辱默默咽下,魏言廷则呆滞地靠在椅子上,心如土灰。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枉我苦读圣贤书,竟然连人心都看不穿,呵呵,悲呼,嗟夫?
魏言廷突然癫狂似的大笑起来,双目渐渐变红,他举着双手大声道:“商贾刁难,妇人数落,我魏言廷虽无济世之才,但当真这般一无是处吗?不甘,不甘呐……”
“呵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什么不甘的,人家理直气壮,占的就是个理字,魏大人这般作态,道有些着相了。”一个声音出现,抑扬顿挫中带着奇怪的音律,抚平着魏言廷的心火,魏言廷眼中先前涌上的红色居然在慢慢褪去,让魏言廷逐渐恢复神智,好奇的望向门外。
“嘿嘿,可不是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看这位小兄弟就挺好,忠心不二,比起某些只会窝里横的妇道人家可强多了。苏蚩啊,你说这个世界,有人尖酸刻薄,有人刁蛮势力,但忠心不二的人却少见,心系黎民的人更少见,今天我们倒是开了眼了。”
一唱一和间,魏言廷看到,一个身着简装的翩翩少年和一位形貌猥琐的乞丐走了进来,二人朝着自己和善的点了点头,正是苏蚩和九元蟒。
那位妇人上前一步拦住二人,怒气冲冲道:“你们刚才说谁窝里横,给我说清楚!”
对于这种粗妇,苏蚩理也不理,随手抛给她一锭银子,冷声道:“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想不明白的话拿着银子回家慢慢想去,今日看着魏大人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握着银子,那位妇人嘴巴能吃得下一颗鸡蛋,这竟是足足百两的雪花银!
九元蟒在一旁冷哼道:“不愿走就把银子还回来。”
“愿意,愿意!”那妇人瞬间眉开眼笑,责怪地看着魏言廷道,“老不死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认识富贵朋友了,怎么给我说一声,算了,看在这位公子哥的份上,我今天就饶了你。”
妇人说完,朝着苏蚩二人巴结般的笑了笑,在二人不耐烦的神色下,兴冲冲地走了。
没想到自家夫人竟是这般见钱眼开,魏言廷惭愧道:“小兄弟,刚刚的银子,等魏某有钱了,马上还你。”
魏言廷强挺着腰杆,虚弱地拱了拱手。他苦修儒道,骨子里有一股浩然正气所在,骄傲不变,更不愿欠人分毫。
“魏大人不必客气,这点钱小子还没放在眼里。”苏蚩说着,递给魏言廷一颗药丸道,“吃了这个,魏大人可能会感觉好一点。”
壮骨丹!这可是比益气散还要珍贵的丹药,除了九元蟒外,苏蚩可再没给过别人。
“这是……”
对于陌生的人和陌生的东西,魏言廷还是有一种本能上的警惕,但是见到手里的丹药玲珑剔透,赤红的光泽下散发出沛然的生机,他虽不通岐黄,但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那就谢过小兄弟了。”自己小官一个,若有人要加害于我,也犯不上这么麻烦,魏言廷想罢,便不再作女儿态,一口将壮骨丹吞下。
看到魏言廷脸上气色慢慢转好,苏蚩放了心,转过头来冰冷地望着账房道:“现在轮到你了。”
刚刚门内的闹剧,悉数落在苏蚩二人眼里,那妇人乃魏言廷发妻,苏蚩可以不追究,但胸腔火气总要发泄。
柜台后,账房先生打量着不善的二人,气势一顿,但想起后院子还有护卫在,腰杆便挺直起来,他看着一脸猥琐一身烂衣的九元蟒,挥手驱赶道:“你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我们这里可不欢迎乞丐,赶紧给我出去!”
九元蟒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嗤之以鼻道:“狗眼看人低!”
“你说什么?”账房先生的声音高了八度。
“狗眼看人低!没听见吗?”苏蚩重复道。
“你们!我看你们存心是来找茬的!敢闹恒通银号,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人!”账房大叫道。
柜台后面,两个彪形大汉走出,一身护卫打扮,说道:“怎么了?”
“把这几个闹事的给我打出去!”账房先生淡然道。
望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账房先生心中冷笑:就你们这种德性还想要伸张正义?可笑!
看到两个护卫要动手,苏蚩撇撇嘴,阴阳怪气道:“恒通银号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小爷来取个钱,居然想要把我打出去,好霸道,好威风啊!敢问这是你们东家要求这么做的?”
取钱?
两个护卫停到那里,不解的望向账房先生。
银号可是有狠规矩,若敢冒犯贵客,少则十鞭,多则三十鞭以示惩戒。
这个帽子扣下来,账房先生可承不起,他看着苏蚩的表情,只以为是虚张声势,于是面色轻蔑道:“哼,我们恒通银号最低可是发行的百两银票。你们取得起吗!”
苏蚩淡淡道:“说你是狗还真是高估了你。”
说话间,苏蚩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崭新的银票拍在桌上。
一千两。
账房先生脸色阴晴不定,但随后马上恢复了正常:“哼,不就是千两纹银吗?你们给他去后院取过来。”
“睁大眼睛给小爷看清楚,千两?千两还不够小爷的唾沫钱。”
苏蚩说话间,大手一搓,银票展开,足足十张!
一万两!
一锭银子有百两,那可是十斤,一万两就是一千斤,足足一个半箱子!
“这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账房先生跳脚起来,大声说道。苏蚩一身简装,没有半点豪奢可言,九元蟒更是寒酸,账房先生绝对不相信他能掏出一万两的银票。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真是假!”苏蚩将银票砸在账房的脸上,账房不得不忍气吞声,仔细查阅起来。
仔细查阅后,发现那些银票全是真的,让账房先生愣在那里。
全是真的?!怎么……可能呢。
苏蚩淡淡问道:“看完了吗?”
账房先生点点头,急忙命令两个护卫去取,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银号里的钱已经濒临枯竭,东家和大掌柜早已严格要求自己尽量稳住那些客户,让他们放缓取钱的时间,或者说一次取少一些,这些天在自己的控制下,为银号留下了将近数万两白银,可今天一天,就因为自己识人不当,平时的苦功全都白费了。
“我渴了。”苏蚩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
账房先生面皮一抽,咬着牙,不得不乖乖地沏好香茶,双手端到苏蚩面前,挤出一个笑容道:“贵人请慢用。”
“那边的魏大人也渴了,还有那位小哥。”苏蚩漫不经心的说道。
账房先生脸上阴晴不定,故作为难道:“贵人,这茶可是合州雀舌,不瞒您说,银号里有规矩,这茶只能给贵客享用……”
“取钱!”苏蚩又掏出一打银票,甩在账房的脸上,不耐烦地说道。
刚刚将箱子抬出来的两个护卫,又看到这一幕,心沉到谷底。
又取?就因为没给那个七品小官沏茶?
账房先生睁大眼睛,心中无比悲愤,阴沉着脸,默默地收好地上的银票,再次吩咐两个护卫去提钱。
“大人,请慢用。”账房先生又沏好两杯茶,低着头,一脸屈辱的端到魏言廷和郭彪面前。
魏言廷现在浑身不自在,他知道苏蚩在为自己出头,可是原因是什么,他和苏蚩非亲非故,甚至之前都不认识啊。
“麻烦掌柜了。”魏言廷接过茶水,客气地说道,默默地抿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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