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关哭了起来,如此重创,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耳畔响起金钏的叙述声。
“姑娘不想去陇南,便让金钏寻了舞娘送到府上,远定侯果然很是喜欢。姑娘便送了那舞娘一身衣衫,衣衫上的灼谨香粉与侯府的桂玲香粉混合后,会让... ...”
金钏不说话了,席关心惊,她哽咽提声,“陈显有旧疾,沾不得灼谨花粉。”
席关心下寻思,这丫头如此狠毒,究竟像了谁?心头一紧,当即起身给了席子沄一巴掌,“你怎能干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席子沄“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继而,席子沄阴冷的笑起来,“哈哈哈,母亲看重弟弟,看重爵位,可看顾过女儿?女儿不想去陇南,父亲要将女儿送去给牧家那个老人为妾,母亲可曾为我分辩过?”
席关恼怒回,“我怎么没为你筹谋过,便是再不公,再如何也不能亲手,亲手... ...”
席子沄冷哼一声,语露鄙夷,“母亲何苦做出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原本就是看中了爵位,与父亲早就离心,这会子伤怀给谁瞧?”
如此境地,她也不想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世道对她如此不公,她又何须公平待人?
“你,你这个孽障。”席关气的颤抖,扬手又是一记巴掌。
“啪”的一声,席子沄明明可以躲开,却没躲开。她侧目,透过脸上凌乱的头发看向席子殊。
“双双,你看似蠢笨乖巧,实则都是佯装的。你好厉害啊,你想保住巧巧,又想握住我的一个把柄。”席子沄忍住剧痛,目带杀意恨声,“有本事你就报官,我看今日席家能不能躲过去?”
席子殊愤恨,“你真是个疯子,我若不是顾及席家,那日就发作了。”
她今日是有些后悔了,当初不该劝说父亲同意将席子沄入宗谱。她原本就是单纯要陈云先成为席子沄,毕竟上一世杀了自己的席子沄啊。
太愚蠢了,她低估了席子沄。
再活一世,她也发现了席子沄心底更阴暗的角落。她原比自己狠毒的多,今生想要报仇,若是不能比她更狠毒,这一世自己也别想赢。
经此一事,她定是恨极了自己。
许舜一脸阴郁,手都发抖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敢去做这般可怕的事儿,“夫君,此事... ...”
“先远定侯的死因,公家说是纵欲过度,如今事情已经了却许久了,沄儿也入了我家的家谱,总不能席家站出来说是我家害的。”席卢无语。
席子沄心中知道,便是众人都知道又如何,舅父绝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无非是自己对外的那层“面具”脱落了,让众人瞧见了肮脏罢了。
世人都是污秽的,谁敢说比自己干净?
“今日也晚了,此事我还需要想想。沄儿禁足在霁月院,夫人还请找得力的人看顾。”席卢起身,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金钏还是留在青谙院里,妹妹看顾好。至于那个男的,我想了想,还是打发了钱,让他明日出京,就别再回来了。”
席子殊有些不解,父亲对此事的态度,可以说是得过且过的,他竟没半分的惊惧之色。
不过此时既然暴漏,巧巧该是保住了,二房也会消停许多。
席关久久不能平静,一双儿女,儿子早早丧命,女儿确实个毒辣的性子。
陈显,你这个老匹夫可曾想过,一众儿女里,十几个中都寻不到一个有担当的。却是这个你一直不喜欢,妄图送做他人做妾的女儿,心狠手辣。
席关冷笑几声,她原来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女儿,想至此她内心无限悲凉,又生出些许惧怕。
“咳咳。”一阵清嗓的咳声传来。
席关转身看到席卢,她擦了擦眼角泪水,言语里都是疲惫与无助,“兄长。”
席卢叹息一声,“存活于世,总是要先学会面对。”
席关点点头,忽的又想到什么似的,“兄长,那孩子便是错了,如今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将她推出去要她死不是?”
席卢不语,席关又说,“我可就剩下沄儿这一个孩子了啊。”
她为自己的无奈悲戚,席子沄再如何也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已经死了一个孩子了,席子沄再阴狠也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孩子了。
席卢点点头,“父母之爱子,为兄明白。此事不过是巧巧听到了,可与外男鬼混的金钏,在宾客面前失礼的也是金钏。此时,沄儿禁足与她也是好事。”
席关一脸茫然,这话说了像没说,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呢?
“京都的事情瞬息万变,若是有人知道此事,沄儿她可就身败名裂了。”席卢说完,甚有深意的望着妹妹,似是想说你可明白。
很显然,席关并不明白。
这席子沄如此狠辣,究竟是不是席关亲生的?怎么从没发现席关脑子里有这些许才智。席卢思忖了下,无奈的摇头叹气。
“兄长何意?不妨直说?”席关道。
席卢有些无奈叹息一声,“谁能证明沄儿杀人?他爹的案子可早就结了。”
席关懵懵懂懂的说,“金钏?”
席卢嗯了一声,甩袖走了。
席关想了许久,这才后知后觉才明白,兄长是要自己了解了金钏,此事只有金钏能证明。
次日。
席子殊正在云里雾里呢,被巧巧的喊叫声吵醒,“姑娘,姑娘,姑娘... ...”
“嗯?”席子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回应。
巧巧探身伏到席子殊耳边道,“金钏死了。”
席子殊顿时弹的一下坐起来,脑袋还在想着昨夜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想明白,此事只会是席关做的。
姑母反应何时这么快了?她这么果断就杀了?
“我们辛苦谋划,一场空。”巧巧显然有些萎靡不振,她很不能把席子沄赶出去作数。
“席子沄还在禁足?”
巧巧点点头,一脸的委屈。
“傻丫头,你不必如此,原本就知道她不会如何。毕竟陈显的案子已经结了,父兄还要在朝为官。我们啊,不过是为了自保。”席子殊劝慰道。
金钏死了也好,那丫头聪明,却满肚子都是些下三滥的招数。
要说自己,马上要与父亲离京,如此做也算是最好了。二房会夹紧尾巴做人,更是不敢再母亲与嫂嫂跟前儿如何。
二房的母女两也定会有了龃龉,这就是先打乱敌人内部团结,逐个击破总是容易些的。
“起吧,嫂嫂今日第一日在家,我也得去观澜堂才好。”席子殊说。
那头观澜堂,席卢夫妇已经喝了媳妇茶,看着席子沛与贺菱夫妻二人春光满面,口齿含笑。不必猜,就知道二人昨夜新婚洞房定是顺利美满。
“我家能与贺家结亲,已经是荣幸了。来日方长,席家也没太多礼数,慢慢你就知道了。”许舜笑呵呵的说着。
自己到底不是正牌的婆婆,少了作为婆婆的理直气壮。又是看顾着席子沛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孝顺谦和,便是为了子沛,她也会对贺菱好的。
贺菱自小生活在宫里,来到席家与她而言大巫见小巫,她又是个聪慧的女子,得体的拂了拂,“是,儿媳记下了。若有不懂,还望公婆多多指点。”
席卢夫妇满意之色不言于色。
席子沛更是满意,自从那日亲见了贺菱,便一见倾心,娶回家中更觉是如获至宝。
至于昨夜之事,晨起拜祭祖宗时,父亲就已经说明,他惊讶的是席子沄虽说心思不纯,但狠辣之举让人咋舌。
席子沛对自己这位妹妹更是刮目,她层层设局,将此事剖之于众,是要众人都心中有数,更是从根本上让二房消停。
这对贺菱来说,绝对是有益处的。
可双双近来的举动,与从前那个认识的双双,天差地别,对席子沄的恨意更是显而易见,让父子都是摸不清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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