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成把当贼的动作愣是表演成打劫的嚣张。
冲出门时,站在门口的黑瞎子都被他吓了一跳。
黑瞎子跟在他身后追过去,亦步亦趋地喊:“老板,喂!说好不是这样的!”
张海成猛地顿住转过身,黑瞎子发现,他莫名耳朵根有点红。
“你就尽出馊主意!”张海成深呼吸道。
黑瞎子觉得自己无辜极了:“我只是让你去送个衣服,判断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洗澡。”
“——如果真的能洗澡,那起码代表身上的伤不重不是嘛!这么完美简单的计划,哪里有问题?”
毕竟沈鹤钊的战力大家懂得都懂,那血腥味,黑瞎子更倾向于是他对手的。
“等等。”他突然凑近,一脸严肃。
张海成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顿时屏住呼吸,旋即听黑瞎子缓缓道:“老板,你该不会,嗯该不会掀帘子偷看了吧?”
张海成:“”
他咬着牙,青筋直跳道:“你想死,直说!”
黑瞎子反倒失望了:“竟然不是?其实掀一下也可以的,反正沈鹤钊一下子打不死你,瞅瞅还能判断一下他的伤势。”
张海成一瞬间竟然还真有点没后悔掀,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着脸道:“我要真这么干,那是被打那么简单?”
以沈鹤钊现在的情况,他要是动作出格一点,再惹对方应激失踪一次,那张海成是真要自裁谢罪。
黑瞎子耸耸肩,遗憾地小声嘀咕道:“没傻耶,好事。”
张海成道:“但说回来,我才进去,就走那么几步,他就已经认出我了。”
黑瞎子一怔:“这怎么做到的?嗅觉?”
以张海成的身手,屏息的情况下走路,他甚至也很难发现,更别说才走几步。
更遑论有水声的干扰。
若是排除听觉的作用,也就只有嗅觉。
“可能是。”张海成有些郁闷,像是刻意在家长面前表现,却翻大车的小孩,“但这敏锐得有些离谱。”
黑瞎子耸耸肩:“反正现在来看,咱沈先生的情况,好像不错?”
能跑能跳,洗个澡还能逮个小张,还一根筋地非要先检查自己的棺材。
除了黑瞎子回想起刚刚见面那一瞥,总觉得沈鹤钊的眼神很涣散。
像是无机质的玻璃,朦胧且沉静,又毫无光彩。
他的心沉了沉。
张海成摸了摸自己,郁猝道:“前提是别看到我这张脸”
“你说,我要是把胡子刮了,是不是会好一点?”
张海成留胡子,其实单纯是因为他的样貌过于年轻,攻击性不足,在如战场的商场上,有胡子在,会给人更足的压迫感。
久而久之,这也成他的标志物了。
黑瞎子回过神,见张海成真心实意这么想,微微呼口气道:“或许。”
或许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换好衣服,沈淮香喷喷地走出浴室。
他随手撩微湿的头发,伸手摸了个空,才发觉自己已经剪掉了长发。
这又不太习惯了,他悄然失笑。
放置本体的棺材就摆放在他脚下,沈淮蹲下身,伸手掀开棺盖。
系统出产的纯天然无污染的夜明珠,还在很不科学的发着光,照出了本体恬然沉睡的面容。
沈淮望着那个在视野中也出现了毛边的光球,突然发现了盲点。
【统统,夜明珠跟你长得很像啊。】他突然道。
正在探头探脑的系统:【什,什,什么!巧合啦哈哈哈!】
沈淮:“”这是什么不打自招?
【当时我只是说怕黑哎。】他慢悠悠道,【没想到】
系统抓耳挠腮,上下横窜:【不准说了!不准不准!】
沈淮笑出声:【你那时候~就那么爱我啦?】
搞个夜明珠陪他本体,系统本身又陪在他身旁。
突然被暖到。
系统没想到沈淮联想这么快,顿时【呜!】了一声 。
沈淮挼它:【社死这种情绪不要乱学我好吗?】
系统半晌才哼哼唧唧道:【那时候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啦你本体睡在里面,也会很孤单。】
它害怕沈淮孤零零地躺在一片漆黑与死寂中,不会说话、不会动,不再如它所看到的那样神采飞扬、自信耀眼。
只是想想都太可怕了。
【淮。】系统认真地道,【你要好好活着,活很久很久,我会一直陪你的。】
沈淮怔了一下,缓缓道:【笨蛋吗你?flag这种东西不要乱立啊。】
系统被惊到,也没注意沈淮到底有没有答应,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沈淮不再逗它。
他伏在棺前,凑得极近,直到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在模糊的视野中变得清晰。
他的灵魂像是热腾腾的融化的巧克力,快要流过去了。
是跨越了数年的光阴,带着从无尽孤独的海洋中跋涉而归的庆幸,沈淮贴过去,额头与额头在毫无杂念间轻轻相碰,又一触即分。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冷热、清香、手腕上细细的痛意。
‘真好。’他在心底呼了一口气,小声对自己道,‘这下是真的回来了。’
‘又多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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