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初扬和黎兮诺出去时,薄昀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个人看到她也没有太大意外,黎兮诺好看的眸看着她,里面有着淡淡的询问。
他则显得很平静,目光直视着她,大概也能猜出她想问自己什么。
薄昀乐微微错开他的视线,低头唤了一声,“初扬哥。”声音又小了一分,“我想和你谈谈希言的事。”
对上他墨一般的眸子,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慌乱而无措,想要躲离他的视线,说到底还是有点怕他。
大概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让她这么安静地小心翼翼地说话了,一个是靳希言,他身体不好,她便学会了迁就,在他面前乖乖的,一个是靳初扬,倒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主要是被他吓的。
到底还是靳希言爱着的女孩,靳初扬说话的气虽谈不上什么温柔但也好歹不算薄凉。
“嗯,我带你见医生,听听他怎么说。”靳初扬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跟他来。
黎兮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还是在这等一会,愣在了原地,靳初扬捏了捏黎兮诺的手,语气平静,漾着淡淡的笑意,“陪我一起去?”
嘴角泛起笑意,她朝他点点头,“好。”他去哪她就想去哪。
三个人一起去了楼下的主治医师办公室,医师已经在等着了,见到他们来,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让他们坐下。
坐下来,薄昀乐就直接开了口,声音有些急切,还有些颤,“医生,我想知道希言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位医师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是国内最权威的脑科医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小姑娘,索性就实话直说。
“病人以前就很受过很严重的伤,头部遭遇过重击,他的大脑中有一块很大的血块在压迫着他的脑神经,再加上这一次车祸,再次头部重击,说实话他现在勉强还能维持着呼吸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她紧握的双手颤了一下,薄昀乐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医师接下来的话。
“所以,如果他七天之内没有醒来,以后苏醒的几率几乎为零,或者说,你们只能等下一个奇迹…”
薄昀乐一个腿软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瞬间红了眼眶,靳初扬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眸子汹涌的情绪却几乎让他此时的冷静表面绷不下去。
仿佛一根刺在自己的心尖上狠狠地扎了下去,越刺越深,薄昀乐捂住自己的心口,疼得弯下了腰,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黎夕诺就坐在她旁边,身体也有些许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她突然想起自己那时站在靳初扬的墓前,他就躺在自己面前,却再也不肯再睁眼看自己一眼。
那时冷风吹得很烈,她也几乎直不起腰来,就如薄昀乐现在这般,一想到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她就痛得无法呼吸。
许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黎夕诺心里情绪翻腾,面色更是有些苍白,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靳初扬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将她揽入怀里,让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交付于他,有些无奈,嗓音温暖,轻轻地唤了一声,“傻诺。”
黎夕诺抬起头看着他,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我没事。”她怎么可能有事,他那么需要她。
医生坐在办公桌前,也是叹气,说实话他是医生,已经见惯了病人与家属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可是到底还是有医者仁心,做不到始终无动于衷。
有些不忍心,医生轻声出言安慰,“在病例史上,也很有几对沉睡多年又再次苏醒的病例,更何况还有六天时间,一切都有可能,你们可以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不要就此放弃。”
薄昀乐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手指深嵌入肉中也恍若不觉得一丝疼,稳住心神,她抬头看向医生,“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无所谓了,从她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几乎活不了几年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果,他的时光所剩无几,那么,她就让他成为自己的一生。
几个人一起出了办公室,沉默地走了一会,薄昀乐停下来,看向靳初扬,毫不怯懦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眸光似淡雅如雾的星光,直接开口问道,“所以现在,希言在所有人面前已经是个死人了么?”
他还是万年不变的惜字如金,对于别人的问题,他从来都是回答最简单地一个字,“嗯。”
薄昀乐勾起唇,她的唇色还是很白,却是在笑着,“这样也好,他在靳家并不开心,我想,等他醒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靳初扬敛着眸,再次“嗯”了一声,他的语气略微轻了点,像是夹杂着些许叹息
“我相信希言不会放弃自己。”薄昀乐自顾自地说起来,不知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她收起一身扎人的刺,换成了温柔的笑,“我也不会。”
黎夕诺看着她,眸光微动,她还是一头酒红色长发,并没有染回来,整张小脸却是洗的干干净净,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清丽淡雅如菊。
这样的女孩其实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倒也符合了像靳希言那样沉稳淡然的男人的眼光。
薄昀乐也注意到了她,她还记得那天早上她对自己说的话,那么咄咄逼人,却是句句都在护着靳初扬。
目光落在两人十指交叉的手上,薄昀乐抬眼,朝她勾唇一笑,“所以,现在我是该叫你嫂子了么?”也没等她说什么,薄昀乐接着轻言,“嫂子你好,我叫薄昀乐…靳希言的爱人。”
她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语气温婉,不若平时的嚣张,倒正像一位宜室宜家的温婉女子。
黎兮诺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朝她点点头,“你好,昀乐。”
“你们很幸福。”很真心地赞叹,薄昀乐笑的温静,带着淡淡的落寞,因为曾经的自己也很幸福。
不想打扰他们,薄昀乐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就重新回到了病房。
前段时间他将她推开,不肯再见她,这样想来,她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很长很长时间安静地陪着他了。
他这般安静地留在她身边,就像跟曾经一样。
薄昀乐握着他毫无血色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几滴泪顺着他纤细的手指滑落,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却能听到泪滴落地的声音,碎的那么清晰。
曾经也是那样,当他朝着自己淡雅地笑,语调平淡地问她,“你是谁?”时,她也是这般,只觉得心痛的快要死掉。
他明明曾用那般温柔好听的嗓音对她说过,昀乐,允乐,允你一生平安喜乐。
那么真实,那么动听,然后呢,靳希言,你怎么转身就变了呢?怎么说抛下她就轻易抛下了呢?
薄昀乐蜷坐在他床边,将头埋入被子里,恍然记起那一个个没有他的日日夜夜,她一个人抱腿坐在操场上,看着满天惨淡的星光,总会想起他的那句话,痛到弯下腰来。
昀乐,允乐,允你一生平安喜乐,可是这世间究竟能有谁真正的快乐呢?
他放她自由,却从来都不肯相信,他就是她的一生。
是她太贪心,想让他好好活着,还想和他在一起。
……
车上,两个人坐在车后座上,车内的气氛还有些沉寂。
跟他在一起,她不喜欢太过压抑的气氛,她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是很舒服的。
身子往那边移了一点,黎夕诺抱着他的胳膊枕在头下,主动开了话腔,“这下好了,看来我们只用去吃午餐了。”
“嗯。”靳初扬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的头发很柔软,发质健康,摸起来很舒服,“你想去哪吃?”
她很干脆地回答了几个字,“回家!”
原本觉得在外面待个一天两天也不会怎么样,现在她在外面呆了一整晚,直觉得还是家里好!
医院的药水味太刺鼻,她不喜欢那种味道,也就越发地想念家里的味道。
“也好。”靳初扬暖暖地笑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半开着玩笑,“你这只小脏猫,昨晚都没有洗澡,该回家去换一身衣服了。”
说着还作势地在她身上嗅了几下,“都有味道了。”
“…”黎兮诺讪讪地笑起来,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到了什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没有洗澡。”
靳初扬说的很平淡,瞬间就将身上的腥去了个干净,“我凌晨回过家。”
他身上染了血,血腥味那么重,他不想让她担心,就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黎兮诺上下好好看看他,的确是换过衣服,这几个小时发生这么多事,她也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跟不上节奏了。
靳初扬的眼睛眯起来,淡淡地挑眉,“小靳夫人,我觉得你不关心我。”她都没注意他已经换过衣服!
他说的一本正经,面部表情处理得恰到好处,不得不说他演技真的很好,但了解如她,怎么可能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也是难得看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简直不要太萌,瞬间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黎兮诺靠着他的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谁让你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别人都只顾着看你脸了,谁还关心你昨天今天都穿了什么衣服!”
靳初扬彻底来了兴趣,搂着她贴近自己,让她完全看清他眼里的兴味,饶有兴致地问她,“那你呢,你喜欢我,是看上了我这张脸?”
黎兮诺抬手摸着他的脸,笑的狡黠,“对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
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拍掉,“所以诺公子,你挑老公看的是颜值?”靳初扬朝她淡淡地笑起来,看不清喜怒,“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自己的颜值勉强入得了你的眼才有幸抱得美人归?”
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黎兮诺就不敢再玩了,主动凑过去咬了一下他的唇,“老公,你是这世上最最好看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老公,听在耳里当真很悦耳,只是…
靳初扬扬眉,“你这算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枣么?”
“……”
黎夕诺有些无语,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自己面前的男人说,“不过,这种方式我完全不介意,你以后可以常来。”说着还舔了舔自己的薄唇,黎兮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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