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她的脑袋,靳初扬淡淡地笑着,“好,我陪你。”
拥着她躺到了床上,靳初扬把她揽入怀里,黎夕诺满足地缩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垂着眸看着她,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心里被人挖空的那一部分仿佛一瞬间被填满。
黎夕诺入睡得很快,等了他一晚上,担心了一晚上,如今他就在她身边,一身熟悉的气息,虽然薄凉却足以让她安心,闭上眼睛自然睡得很熟。
醒来时,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强烈了,他就在她眼前,闭着眼睛,褪去一身冷冽,眉目柔和。
他不是一个从骨子里冷漠的人,相反,她知道,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知道他很累,黎夕诺抬手轻轻抚过他眉间的褶皱,不忍心叫醒他。
动作极轻地起床,帮他把被子掖好,穿着拖鞋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到处都是黑衣保镖,见到黎夕诺都停下来恭敬地叫了她一声“嫂子”
司启哲就站在病房门口,从窗户口往里面探着,余光扫到黎夕诺正朝这边走来,等她走的近了就唤了一声,“嫂子。”
“嗯。”黎夕诺走到他旁边问了一句,“他醒了么?”
“没有。”司启哲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黎夕诺往里面扫了一眼,他的床边坐着一个女孩,垂着头,一头刚刚及肩的酒红色长发随意披散,她从后面看过去,还能看到她微颤的肩头。
没有看到她的样貌,但猜也大概猜得出来,大概就是那个靳希言心上的女孩吧。
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所有人的命运运行轨迹似乎已经全部更改,连她心里都没有底,原本应该在三年后安然入眠的靳希言会不会死在这一次意外里。
或许有她在,靳希言可以挺过这一关呢。她这样想着也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
不忍打扰,黎夕诺正准备离开,转身的那一刻正好抓住他盯着自己的熠熠目光,她瞬间了然,他有话有想对自己说,而且十之八九都与靳初扬有关。
径直朝他走去,黎夕诺在他面前停下,扬起好看的眉。
司启哲摸摸了自己高挺的鼻子,笑道,“嫂子,靳呢?”
“还在睡呢。”顿了顿,黎夕诺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司启哲讪讪地笑着,“有些事还是靳自己跟你说比较好。”
……
靳初扬是被一通电话扰醒的,电话里的声音很冷,直接开门见山,“希言呢?”
靳初扬从床上坐起来,微微皱眉,拳头不自觉捏紧了一些,眸眼平静,冷然而内敛。
“靳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黎夕诺正好这时候开门进来,看到他正在打电话,便放轻了一些脚步走到床边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叶澜在那边冷笑了一声,“你问我什么意思?希言在国内唯一有联系的人就是你了,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让人跟踪了我?还是让人在监视靳希言?”靳初扬垂着眸帮她整理衣领,语气平淡。
他也是调出了家附近全方位的监控录像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多天都活在她的监视下。
他一向对自己家附近的环境很放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当初透露的自己的住处也是出于对他们最大的放心。
所幸羊毛们也并未让他失望,每天都是在片场外等他,从未到这里来打扰。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这么热闹的一出。
呵呵,他开始的话说的那么清楚,她却总是一再触及他的底线,让他也不得不考虑把某些计划提上日程。
叶澜握着电话,听着他不愠不火的语调,脸色彻底沉下来,语气也更冷了几分,“靳初扬,我问你最后一遍,希言呢?”
没有停顿,冷冷地接了一句,“他的尸体呢?”
靳初扬勾着唇笑了起来,你看,她怎么会伤心呢?一个彻底冷情冷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另一个人的突然离世的人而伤心呢?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一句完全无关痛痒的话,只是眸色沉得很深,汹涌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叶澜。”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直呼着这个他曾最尊敬最爱的母亲的名字,“他是你的儿子,你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弄来的儿子,你也曾满心期待的孩子,你怎么就轻易下得了手?”
“靳初扬。”明显戳到了她的点,叶澜说话的语调不由得高了五个分度,听在他的耳中既尖锐又刺耳,让他反射性将手机拿离自己耳边一分。
黎夕诺的眉也是皱了下来,眉目间浮起淡淡的厌恶,却也没说什么,安静地窝在他的身边,乖巧的像一只小猫。
其实靳初扬对叶澜还是很特别的,毕竟这世间少有的几个能牵动他情绪的人之中却包括了她,叶澜。
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心里对叶澜的恨意,很真切,就如叶澜对他的恨那般。
恨一个人是很累的,黎夕诺垂着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
靳初扬的手抚过她的脸庞,指尖薄凉,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触碰瞬间熨帖了她的心。
他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抹狠绝,和终于下定决心后的豁然。
“是我的错,当你选择用枪指着我在乎的人时,我应该做的不是想尽办法地帮他躲避,而是应该选择直接地杀了你。”
叶澜冷冷地笑起来,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你想杀了自己的亲身母亲么?”语气却颇有些自负。
她笃定他下不了手,他是她亲自养大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
除了那一晚让她稍显惊讶地表现,靳初扬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这么多年对她的话不会反抗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更或者说,他骨子里那种对于亲情的渴望,可以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她是他的母亲,哪怕她曾不止一次地真的想要他死,他也不会真正地对她下手,她敢笃定。
可是,她又何曾真正地了解过他。
薄唇勾出凉薄的笑意,靳初扬淡淡地笑起来,以同样的语调反问道,“如果不是呢?”
电话那端的叶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也不如前面运筹帷幄般轻松,“你知道什么?”
“你很聪明,懂得蛇打七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靳初扬偏头看向窗外,树上的树叶已经全部脱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冷瑟的秋风中独立。
他也曾陷入绝境孤立无援走投无路,他知道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受,说实话并不好受,如今却想让他们也尝一尝。
靳初扬收回视线,不急不缓的声音在沉郁的空间淡然响起,他的语气沉静,“可是叶澜,你终究也不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我知道你的野心。”
“还记得父亲快要死的时候,我跪在他旁边问他凶手是谁,他没有告诉我,只说了一句话。”
他的侧脸浮过忧伤的痕迹,虽然对父亲的印象不深,却所有的印象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
黎夕诺仰头就能看到他垂着的眼睑,微颤的眼睫毛泄露了他此时的些许难过,她伸手捏捏他的指尖,想给他力量。
靳初扬睁开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笑了一下,用眼神告诉她自己没事。
握紧手机,薄唇轻启,靳初扬再次开口,“他说,‘两个人用枪互指着对方时,谁先开枪,比的从来不是手速,而是决心。’”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弧度,眉宇间的冷冽朝外迸发压也压不住,“叶澜,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电话那端传来短暂的沉默。
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以前很多时候都是他想对她说她却不愿意去听,后来慢慢地他也就不再说了,那种被人彻底无视加嫌弃真的很伤人。
然而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母子间的关系更是一天比一天恶劣,再到如今这种地步。
可是这一次,叶澜咬着牙捏着薄薄的手机放在耳边很认真地听完了他所说的所有话,却是在心里对他又憎恶了几分。
不,不是憎恶,而是仇恨。
“靳初扬,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么那些年,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什么听话乖儿子,”叶澜嗤嗤地笑起来,“还是说,你怕我真杀了你而委屈求全?”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却又在她面前竟然装了这么多年,内心当真是深沉似海,她竟然这么多年都把他当成一只小白兔?想想也是可笑!
“你想要我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靳初扬倏尔笑起来,说话的语气却是毫不客气,再也不见当初的半分恭敬或是小心翼翼。
“所以,请你记住,我现在没死,不是你善良、你不忍心、你下不去手,只是我自己命大。”
挂了电话,靳初扬将手机随意地扔到了桌子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靳初扬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很有耐心地询问,“去吃点东西?”
他的说话态度完全是转换的飞快,仿佛前一秒那个说话间带着咄咄逼人和讥诮嘲讽语气的人根本不是他。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包括调整自己的心态。
更何况还是在她面前,他最爱的女孩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对另一个人表示自己的态度,他将那些话说给叶澜听,却也是在说给她听。
他们现在是夫妻,他便不会再想要在她面前刻意隐瞒那些不堪的过去。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她面前,也是在告诉她,他想要这样一辈子跟她走下去的决心。
更何况,上一次他仅仅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没有告诉她她都气哭了,他怎么舍得再让她哭?
她心疼她,他又何尝不心疼她呢?
一想到余生都能和她在一起,他就愿意原谅这世间所有的不美好,就如现在,看着她,他眼中的所剩的便全是美好。
黎夕诺抿着唇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不若那种张扬的笑,笑得很恬静,嘴角只是勾起浅浅的弧度,眉眼却都带着笑,明媚得像是春日里的阳光。
“好啊,我们早餐午餐一起吃。”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的两只没有穿袜子的光秃秃的小脚丫在床边晃啊晃。
靳初扬的眸光里带着些许笑意,把她的小脚丫抓在手里,果然如想象中的一般凉。
他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脚丫,其实也不是特别疼,黎夕诺却像模像样地惊呼了一声,一脸小委屈模样,弱弱地吐出一个字,“疼…”
靳初扬面上佯装着生气,嘴上轻斥道,“你这不穿袜子也不穿鞋就到处跑的习惯什么时候改一改!”却也不自觉地将她的小脚丫握在了手中揉啊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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