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按你说的做了。这批新进的弟子中,只有一名女子。我已将她收为弟子。”
“不该来啊……”那人眼神中有着悲切。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来?”
“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能不了解。念念啊,有些小聪明,就是那脾气……”那人摇了摇头。
“可我见着那人并不像念念。”方善就着酒壶,喝了一口。
“怎么?”那人有些急切,想要上前,却忘了自己手脚尽断,这么一动,反倒让头栽如那黑色的汁液中,呛了两口水。牵扯在他身上的锁链,也随之咔咔作响,在这空旷的密室中回荡。
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子,那人赶紧问到:“怎的不像念念?”
“她似乎,一心只想在雅山有一席之地。”
“念念聪颖,说不定她有她自己的算计……”
“也许吧。可我总觉得……”
那人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方善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是无以为报了。只求你……”
“我知道,我定不会让她暴露身份来救你的。掌门与乐山师兄已经误入歧途,以他二人如今的修为,只要念念暴露了身份,便有去无回。这也是我收她入门下的用意。至少在引鹤峰,我还能护她一二。待到合适的时机,我便会告诉她你已经死了,让她从此绝了救你的心思。”
只是……这还要等他确定她的身份才行。
“多谢。”
二人再无多话,沉默着喝完一壶梨花酿后,方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到时候,是想喝梨花酿,还是忘忧?”
那人轻笑一声:“梨花酿吧。”
他如今这副模样,喝忘忧岂不讽刺?
方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第二日授课之时,阿年除了吐纳之法,方善又教了她一些聚气之法。而予姝依旧自顾自地读着一些绢丝。
而柔芷,连着两日的修行,却依然无法掌握吐纳之法,便一直缠着方善,让方善亲自指点。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予姝一直盯着那边,绢丝上的东西没读几行。
待到午时,结束了这一日的修习。阿年伸了个将运行与体内的灵气纳入丹田之中,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这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方善见到了午时,便欲起身,结果被柔芷一把拽住了袖子。
“师父,徒儿还是不太会……”
“……”方善一用力,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你……自己回去好好练习一下。”
“不知师父午后是否得空,要不弟子留下,师父您指点一二?”
“没空。”
“师父……”柔芷的语气千回百转,听得阿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而方善眼眸一转,说到:“正好自拜师以来,咱们师徒四人,也未曾在一块儿用过膳。今日午膳,便都在为师这边用吧。”
柔芷眼神亮了亮:“好呀,师父,我去为您做几样小菜,您尝尝我的手艺。”
方善轻咳了一声:“不用了。这不,为师给你们收了个做饭的小师弟吗?”
方善生怕让柔芷做菜,给他弄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阿年一愣。
为何她两个师父,都喜欢指使她做饭呢?
阿年没有拒绝,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问了予姝灶房在哪边,便离开了。
“我跟你一起。”予姝朝柔芷翻了个白眼,快步跟了上去。
阿年到了灶房,利落地生火洗菜。
“倒是看不出,你还挺里手的。”予姝笑了笑:“师父虽是修行之人,可是很喜爱这些水谷之物。我不会做这些,却想做给他吃,差点把这灶房少了。”
“后来师父教我吐纳,教我聚气修行。我记得缠着师父学的第一个术法,便是驭火与纵金。”
“为了生火和切菜?”阿年问到。
“哈哈……对呀。”
“师姐对师父可真孝顺。”阿年认真地说。
予姝苦笑一声:“哪里是孝顺。我……”
予姝顿了顿,叹了口气:“其实师父说的没错,我的确一直想要个师弟或者师妹。你可知为何?”
阿年没有回答,只是又向灶里添了几根柴火,灶中的火焰立刻将那几根木柴吞没了。
“因为这峰上只有我和师父,有些话憋在我心里。不能和师父说,我便只能和花儿说,和草儿说,和鸟儿说,和小兽说。可它们却什么都不懂……”
阿年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望着予姝。
予姝斜倚在一根石柱上,垂着眼眸。
“我便总缠着师父,让师父给我收个师弟或者师妹。师父却不愿意,他说那些拜入雅山的人,要么求着登仙,要么求着手握力量,在人界将其他的凡人踩在脚下。他若是贸然收了人家当徒弟,陪着他在这引鹤峰上,烹酒煮茶以为乐,反倒是断了人家的路。”
“可我没想到,他此次却收了两个徒弟。我本该欢喜的,终于有人和我说说话了。可我见着师父将柔芷领回来,我心里别扭。”予姝绞着袖子说到。
“师姐……你……”
予姝抬起头,眼眶微红:“阿年,吐纳之法当初我学了一整天才学会,可你不到一炷香便能融会贯通。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我……我那么大逆不道。”
阿年心中苦涩。
求而不得,不仅是得不到,而是不能得,她又何尝不是。
阿年看着她那副模样,一时不忍,竟起身抱了抱她。
予姝大惊,一把将她推开:“阿年,你干什么?!”
“……”忘了自己易容成了男子,阿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师姐你别误会,我……我家中有个姊姊,我俩感情极好。你与她有七八分像,刚刚我便恍然将你当做了她。见你这般伤情,只是想安慰你罢了。”
予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却被这么一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灶房。
半个时辰后,阿年做好了七菜一汤,端到了大厅。
方善坐在主位,柔芷早就坐在方善右首的位置,一脸娇媚地跟方善说着什么。方善时不时地回答一两句,却也并不热络。
予姝坐在方善的左首,规规矩矩地没有多话。
阿年忙活完,也坐了下来。
“予姝。”
“师父。”予姝听到方善叫她,立刻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
“去将掌门赐予的那些酒,取一壶过来。”
“掌门赐予的?可师父您从来没喝过那些酒,您不是说……”
“快去。”方善打断了予姝。
予姝颔首,这才起身进了内间。
不知为何,说到这酒,阿年心中竟隐隐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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