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浅跟着谨一在茶楼里用过中饭后,眼皮子就开始沉重,小朋友的生理时钟很准时,她想睡了!
茶楼里没有地方让她躺,谨一不敢让她趴在桌上睡,要是因此受寒,回头高郎中就要盯着他念叨了!茶楼的伙计见状便帮着出主意,把两张太师椅面对面摆着,铺上厚厚的椅垫权充床榻。
黎浅浅也不用谨一抱,自个儿钻着扶手的空隙爬上去,谨一连忙把她穿出来的斗篷卷成筒状充当枕头,再把自己的斗篷给她盖上,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小主子眼睛一闭睡着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还是真如高郎中所言,小主子受到惊吓不轻,神魂不甚稳所致?
看着小主子半晌,确定她睡熟了,他才又踱回窗边,把窗开得小小的朝外观望,蓝海怎么还没到啊?
这会儿,着急的不止谨一一个人,蓝海也很急。
被困在莲城瑞瑶教总舵的他,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出去,可恨大长老那老家伙,面也不露,只不断派人送来伤员,因凤家庄中存放着历年的江湖史,所以往来的人很多,蓝海这些年待在凤家庄,见过不少上凤家庄腾抄江湖史的侠少,这些伤员全是他见过的。
一个个都是家族或师门中的佼佼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些人有的送过来时,就已伤重不治,也有的人遍体鳞伤容貌已毁,还有人断手残足,就算救回来也成废人,偶有一两个幸运儿,救治后再好生休养,便能完好如初。
纵使蓝海医术过人,还是救不回那一条条宝贵的年轻生命,他的医卫再高明,对那些因伤成残的偒者,也是无能为力。
蓝海自习医以来,就不曾受到这么大的挫折和冲击,因此大长老命人来请他时,他直接就赏了一个字,滚!
来请人的管事被蓝海这一嗓子给吓得脚底打滑,旁边侍候的人看着皆低头偷笑,平常这管事仗着是大长老的亲信,总是对他们摆臭脸,没想到这位蓝先生竟然敢凶他!
管事涨红了脸,“蓝先生,您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一双绿豆眼恶狠狠的瞪着蓝海。
蓝海嗤笑一声,“老子在总坛的时候,你还不知在那儿混哪!敢威胁我?大长老会为了替你出头,而怪罪于我吗?”说完随手朝管事微一弹指,那管事咬着牙不发一语的瞪着他。
“爹?”蓝棠领着几个丫鬟款款而来,管事便趁大家分心之际溜了,溜走之后,他原想往大长老处告状的,谁知肚腹一阵乱响,他只得匆匆往最近的茅房去。
这一去就去了大半天,直到月上树梢头,他才拖着虚浮的步伐从茅房出来,勉力走回家,老娘看到他回来,直念佛,妻子却板着脸质问,“你上那儿去了?大长老派人来问了几次,你不好好当差,上哪儿混去了?你说啊!你……怎么这么臭啊!”
管事一把推开她,急急往房里冲。
大长老派人去请蓝海,等来等去等不到人,派人来问,才知那管事出言不逊,遂沉了脸让人卸了那管事的差事。
“曾祖父,还是我去请吧?”大长老的曾孙开口问道。
“不必了!那小子从小就和教主亲近,我这般把他强扣在总坛,他怕是不高兴了!你别往上凑,省得他拿你出气。”大长老有张和善的弥勒脸,笑起来眉弯嘴翘,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与他亲近,此刻他便慈爱的对曾孙笑道。
“唐哥儿,日后,你便多亲近亲近你蓝叔父的女儿。”
韩玉唐那双好看的眉微蹙,蓝叔父的女儿?那个死丫头?想到那天他们父女初到总坛,因曾祖父催着她爹去救人,她便独自一人被留在大堂上,他看她可怜,好心好意去问候一声,谁知手才搭到她肩头,立刻就被那死丫头过肩摔,他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么大的耻辱。
曾祖父竟还叫他去亲近那死丫头?
大老长看他一脸嫌恶,不由呵笑一声,“反正你多亲近她便是,有你的好处的。”
他这个曾孙承袭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大长老看这许多人,除了教主黎漱,凤家庄的凤大公子,就没人生得比他这曾孙更好看的了!而且教主黎漱桀骜不驯满脸戾气,凤大公子端肃古板,那及得上他这曾孙如暖暖春阳吸引人呢?
得意的捋着精心照料的美髯,大长老很是得意的笑了,不一会儿,又有仆人来报,城北又来一队人马,看样子又是受到重创,怕是又要劳烦蓝海救人了!
大长老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都做过几回了,再有,不必来报我了,直接领人进总坛,送往蓝先生那儿救人便是。”说着还骂了几句废物,才放人离开。
仆人恭敬应是,退出去时,心道,之前要我们都要上报,现在又骂我们是废物!
却说蓝海父女这厢,在总坛待了这么些天,蓝棠只感觉到自己像犯人,身后这一群人,是她走到那,她们就跟到那,不让她们跟,她们要死要活哭地喊地的,彷佛她犯了什么淊天大过似的。
真真是烦死人了!
每次她来找她爹,她爹不是关在屋里给病人疗伤,就是在睡觉,好不容易逮着她爹现在有空,可是她打发不掉这些跟屁虫啊!要怎么跟她爹问话?
蓝海却已不耐烦再待下去,见女儿打发不走这些丫鬟,他索性走过去每人赏一指,把她们全定在原地,然后拉着女儿避到下风处说话。
蓝棠不是很懂教主和大长老之间的恩怨,不过知道自家爹亲是教主那边的,也就难怪他们才到莲城附近,就被人硬请到总坛来,因此她对大长老他们的印象很不好。
“你打听得如何了?”蓝海问道。
“没有用,她们防得很紧,我问什么,她们都不说,反倒一直追问我,知不知道教主在那儿,对了,她们不是一直跟着我吗?可是大长老的曾孙一出现,她们就一个个找借口溜了,很奇怪吧?”
蓝海冷笑,“那老头不安好心。”他女儿才多大啊!就这样算计她?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女儿嫁了大长老的曾孙,他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女儿考虑一二,从而转支持女婿一家。
他立刻决定,回头给女儿一些药好防身。
“选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走,你有什么要带的?”
“没有,那些东西扔了就扔了。”蓝棠很是干脆的道。
蓝海欣慰的拍拍女儿的头,“走吧!”抱着女儿旋身而起,就见他脚步轻灵,踩着和教主一样的轻功身法,避开了总坛来回巡逻的守卫,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总坛。
蓝海自小就不是学武的料,不过他爹说,武功不高没关系,但逃命的功夫一定要练好,紧要关头保住小命方是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爹好厉害啊!”出了总坛,蓝海放下女儿,改牵着她的小手走在莲城的街道上,蓝棠赞叹的道。
“回头你还是跟着爹,好好学着吧!”摸摸女儿的头,蓝海长叹一声。
蓝棠笑而不应,蓝海带着她寻了家客栈,进房后便招来小二,命他帮忙备热水来,热水一来,蓝海就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团油土,抓了一小块,放在手中揉捏,然后抓了一小块放在女儿脸上,这边捏一捏,那边揉一揉,很快就让蓝棠变了样儿,他把女儿身上穿的对襟比甲翻过面,再给她穿上。
蓝棠手脚麻利的拆了自己的分肖髻,改梳双丫髻,看来显小些,蓝海也在自己脸上动了手脚,然后把外衣翻过面穿上,父女两互相替对方检查了下,然后便开了窗,蓝海先跳出去,客房窗户外头是隔壁店家的屋顶,他伸手把女儿从窗里抱出来,然后小心的走到隔壁客房,见里头没人,便撬开了窗,把女儿放进去,然后他跟着进屋,等了好半晌,就听到有人脚步飞快冲向他们适才订的客房。
“蓝先生,蓝先生,大长老请您回去,又有贵人受了重伤,等您回去救人!”擂门声很快就引来住客们的抱怨。“
蓝先生?”领头的人不为所动的让人擂门,蓝海叫女儿坐在床上,她越上被褥,然后走到门边用力打开门,并大声怒斥,“谁啊!吵什么吵,要是把我闺女儿吵醒,我要你们的命。”
话声方落,他彷佛才看清眼前的情况,“你想要谁的命啊?滚回去!”领头那人恶狠狠的对蓝海怒斥。
蓝海吶吶的退回屋里,客栈掌柜愁眉苦脸上来求情,“大爷,您到底要找谁啊?”
“瑞瑶教办事,需要跟你报备?”
“不敢,不敢,只是,大爷您有话好好说,别扰了其他客人啊!”
“我们要找这间房的客人,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便不吵你们。”
掌柜的无法,只得取来钥匙开门,只是门才开就感觉到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原来窗户洞开,屋里早就没人了。
“可恶!”领头的人气愤的转身出房时,用力的撞了掌柜一下,疼得掌柜眼泪立刻喷出来,见他们咚咚咚的大步离去,掌柜的扶着小二的手,长声哀叹,真是流年不利啊!
岭南村的夜晚很不平静,天擦黑时,村人们来报,稍早时擅自离开的吴丰,被人发现手脚俱残,躺在村口的溪边,他的包袱被人掀开扔在地上,只有衣物散落一地,所携财物皆不翼而飞,吴丰神智不清,因为他一直喊着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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