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选择 正文 11.第十一章

    [第1章正文]

    第11节第十一章

    我对面坐着一个干巴老头，他算命，起名字。他被胖头从集市上带来不久，我把他从留置室请到户籍室。

    几天前，我跟一位来办理出生落户的大爷吵了一架。他孙子的名字很特别，叫乂，就是我眼前这个老头起的。生僻字表上没有乂字，于是因为这个字，我惊动了县局，县局又惊动了市局。

    后来，我费尽口舌，终于在乂上加了个点，变成了义。户口落定，一个赋予正义感的好名字。

    我给老头倒上茶水，又点着烟。

    我态度诚恳：“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老头走出囹圄，显得轻松洒脱：“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可以占卜你的吉凶，指点你的富贵，不过死亡我说不了。”

    他用小眼睛瞄准我，说：“小伙子，看你天堂饱满地阁方圆，实乃大才。报上名来，我给你算算，免费。”

    “盖茨。”我把名字写在纸上递给他。

    他翻翻白眼，半天说：“混沌不开，壮志难筹，小伙子，我劝你改名儿吧。”

    我把老头带到留置室，说：“你接着反省。”

    我对面坐着一位物理老师，60左右岁，头发花白。

    他是经朋友介绍的，据说在理论物理学方面成绩斐然，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于是我登门拜访，想听听科学对死亡的解释。

    物理老师不紧不慢地给我讲起一只猫。

    有一个密封的盒子，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盒子里有一只猫、一些放射性物质、一罐毒气。假设放射性物质在一小时内有一半的机会衰变，发生辐射，毒气罐会感应到辐射而打开，于是把猫毒死。那么一个小时后打开盒子，里面到底是活猫还是死猫？抑或是一只半死不活的猫？

    他说，物质的衰变不确定，于是猫的生死也不确定。当观察者未打开盒子之前，盒子里面的猫正处于“又死又活”的状态。

    他又说，一切都不过是机会率，我们就是这只猫。

    他还说，现实中当然不存在又死又活的猫，当量子学理论化成生活，就违背了常识。

    辐射？机会率？衰变？量子论？又死又活？我听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不明白这跟死而复生有什么直接联系。

    我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您能通俗点么？”

    物理老师敷衍地笑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最后说：“打个比方吧，孙悟空在车迟国跟羊力大仙斗法，他们比试隔箱猜物。如果不把箱子打开，我们就不知道箱子里放的是桃，还是桃核。”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只可怜的猫。他太残忍了，他应该亲自钻进那只毒气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