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神探 第29章 人间即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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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从李书桐家来应急防卫中心的路上，关仁川就发现有辆黑色大众车在后面跟踪他们。

    关仁川没有选择打草惊蛇，他悄悄记下大众车的牌照，发给张进调查。

    张进调查到这辆车属于常春藤租车公司，三天前被一名郭姓男子租走。

    关仁川怀疑跟踪他们的人就是郭九熙。

    李钢根据关仁川的发现，调转马头，回到警队附近搜捕疑似郭九熙的男子。关仁川说的没错，在没有完成复仇大计之前，郭九熙是不可能畏罪自杀的。

    就在这时，紫藤市接警中心的电话炸锅了：

    “龙泉路16号的路边垃圾桶发生爆炸！有两人轻伤！”

    “常山路450号的绿化带发生爆炸！三名环卫工受伤！”

    “春眠街和京沪路交界处的公共厕所发生爆炸！十一人受伤！”

    “民安路78号的美一家超市发生爆炸，一人重伤，两人轻伤！”

    “紫藤市刑警队门口的小吃街发生爆炸，21人受伤！”

    李钢听到这个消息压力山大，他痛骂道：

    “郭九熙这个畜生疯了！他杀不了李书桐和陶苒，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李钢立即指挥警队人员全体出动，封锁受袭区域，务必把郭九熙困死在里面。

    同时紫藤市特警队和武警部队也赶来支援，将九平方公里的地区严密封锁，让郭九熙插翅难逃。

    因为人手不足，李钢将应急防卫中心的武警内卫部队也借调走了，此时的安全屋里只剩孙大海带着关仁川、杨小艾和其他两名警员保护李书桐和陶苒的安全。

    孙大海对安全屋充满信心，即使没有内卫部队的守卫，凭郭九熙一个人，和他手里的简易自制炸弹，是进不来的。

    关仁川在电子显示屏上看着爆炸发生的地点，均是围绕着刑警队和应急防卫中心。

    关仁川坚信郭九熙并非狗急跳墙乱咬人，他一定有他的目的！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

    现在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了郭九熙， 可他真的是凶手吗？

    如果按照郭九熙的逻辑，他要为被救护车撞死的女朋友费芳报仇，那他的复仇对象应该只有司机储忠义一个人。

    为什么一定要杀掉车上的6个人呢？

    关仁川看着安全区的生活室里相谈甚欢的李书桐和陶苒，疑窦丛生。

    这时，杨小艾无意中告诉关仁川一个有趣的事，她发现李书桐的发簪很特别，是类似古风的样式，现在的年轻女孩已经很少会佩戴这样的发簪了。

    关仁川在杨小艾耳边说了些什么，杨小艾眼里满是惊讶。

    杨小艾找了个借口叫陶苒出来，要给她采集指纹。

    “不需要给我采集指纹吗？”

    李书桐好奇道。

    “你就不需要了，你是特殊情况。”

    关仁川解释道。

    民安路路口，李钢正勘查爆炸现场的自制炸弹残骸时，他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色风衣的男子。

    李钢作为刑警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男子。

    李钢喝令男子站住，没想到男子直接拔腿就跑，李钢赶紧追上去，鸣枪示警。

    男子在枪声的警告下才乖乖停下，将双手举起。

    李钢小心翼翼地靠近男子，从腰间拿出手铐，正要铐住男子的手腕时，男子猛然转身，左手弹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刺向李钢的咽喉。

    李钢闪身躲过，男子趁势一记飞腿踹中李钢的腹部，李钢被踹倒在地，手枪也飞落出去。

    男子见状将目标瞄准了李钢的胸口，李钢随即用手铐抵挡住刀尖，从侧面托住男子的脖子借势起身，李钢用手铐打落了男子的手术刀，并紧接着用一招十字固锁住男子。

    男子挣扎中捡到了李钢掉落的手枪，他捡起手枪，因为头部被李钢卡住，无法瞄准，胡乱开了四枪，李钢随即控制住男子持枪的右手，第五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男子的右腿膝盖。

    其他队员听到枪声后赶来合力制服了男子，李钢摘下男子的口罩。

    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了，男子并不是郭九熙，而是郭九熙的同事曾瀚。

    此时在应急防卫中心的安全屋里，孙大海和杨小艾在关仁川的安排下守卫在了第五层入口处。

    生活室内只剩下关仁川、李书桐、陶苒三个人。

    关仁川突然尿急，一溜小跑去了卫生间。

    李书桐看着陶苒，眼神中萌生出了杀意。

    李书桐表示陶苒的头发乱了，想给她梳一梳，陶苒欣然同意。

    就这样，陶苒将后脑毫无保留地交给李书桐。

    李书桐一只手握着梳子，另一只手取下头上的发簪。

    拆掉发簪外层的保护壳后，里面赫然出现了一枚匕首。

    李书桐握紧匕首，扎向陶苒的颈部。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麻醉弹从安全屋的排气孔方向射出，击中了李书桐的手背。

    李书桐惨叫一声，陶苒惊慌之下起身，看见李书桐掉落的匕首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自己救过的人，现在却要杀死她的救命恩人。

    孙大海从排气孔处的暗门走出，控制住了李书桐。

    关仁川和杨小艾此时也回到了生活室，原来一切都是关仁川欲擒故纵的计策。

    关仁川表面上把看护李书桐两人的警员都撤走，实则委托孙大海潜伏在暗门处，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并在李书桐准备动手的关键时候出手。

    安全屋的各个房间都设有暗门，目的就是方便及时转移被保护人员。

    李书桐沮丧地看向关仁川，问道：

    “我有什么破绽吗？”

    “当然有，只要是动机不纯的人，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关仁川回答道。

    接下来关仁川向李书桐阐述了他是如何一步步识破李书桐的诡计。

    首先就是在凶手的认定上，当所有人都相信凶手就是郭九熙，而且他的杀人动机是替死去的女朋友费芳报仇时，关仁川提出了质疑。郭九熙没有理由把罪过归咎到车上的六个人，因为闯红灯是司机储忠义个人做出的决定。

    其次，是李书桐家中的那堆男性外套等衣物。关仁川检查了衣服的尺码，适合身高180公分到185公分的男性，这和凶手的体型吻合。而且李书桐故意将衣物藏起来，还谎称有一个远房表哥（经关仁川查实不存在这个人），就显得更加可疑。

    再次，就是李书桐家中那起诡异的火灾。关仁川将火焰扑灭时看到了地上残留的半根火柴棍和纸盒碎片，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有人使用了火柴和纸盒做了一个延时引火装置，纸盒里被事先塞入了很多卫生纸，之后纵火者点燃火柴放入纸盒。里面的卫生纸很快就燃烧起来，但是纸盒表面涂抹了阻燃材料，所以火焰想要烧穿纸盒需要一定时间。之后有火苗顺着纸盒的缝隙窜出来，点燃了由易燃材料制作的窗帘。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能做出这些动作的人只有李书桐。

    李书桐此举一方面是假装被凶手报复纵火，打消关仁川的怀疑；另一方面就能顺水推舟跟关仁川前往安全屋避难。李书桐此前不愿意去安全屋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是当她听到关仁川和杨小艾在电话里的谈话，得知陶苒已经在去往安全屋的路上，明白这是杀她的最佳时机，于是李书桐立马改变了主意。

    最后，就是李书桐和陶苒见面时，她故意装作一副激动的模样，可是内心深处的凶狠是遮掩不住的。

    关仁川看到了李书桐眼中的杀气，当他听见杨小艾说李书桐的发簪很别致时，就明白发簪很可能就是凶器。

    所以当时杨小艾借口采集指纹将陶苒叫出来，其实是叮嘱她提防李书桐。

    李书桐对关仁川的推理能力彻底叹服，她明白，她已经输了。

    “李书桐，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杀害你的救命恩人？”

    关仁川提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李书桐绝望地大笑道：

    “哈哈，你眼中的救命恩人，在我看来只是一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知道吗，我一直生活在地狱里面，人间，就是我的炼狱！我想从地狱挣脱出去，却被这五个自诩良善之人给活生生拽了回来。你说，他们不是恶魔，又是什么？”

    关仁川被李书桐的三观惊呆了：

    “所以世人眼中的恩人，实际上是你的仇人！你觉得死亡才是你唯一的解脱方式！那你的同伙，他又是什么情况？他为何心甘情愿为你杀人？”

    “他叫曾瀚，是紫藤市护理学院的毕业生，他和我一样，都憎恨这个虚伪的世界！他人很好，我父母去世后，他照顾了我很久。我们相约一同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可是在我死之前，我要向那五个伪君子复仇！不光是为了我，也为了死去的费芳。我不明白，他们有什么资格，因为去救一个对人间绝望的女孩，而杀死另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女孩？曾瀚同情我的遭遇，所以他愿意去执行我的复仇方案！”

    李书桐解释道。

    之后，根据曾瀚供述，警方解救了被关在网咖男厕所隔间的郭九熙。

    李书桐和曾瀚找过郭九熙，想让郭九熙入伙，被郭九熙拒绝了。

    郭九熙表示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想开了，费芳的死的确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他没有必要去报复救护车上的人。

    但是曾瀚并没有放弃，他来到明昊网咖成为郭九熙的同事，想方设法地劝说他。

    最后曾瀚明白他是劝不动了，所以制定了别的计划。

    李书桐知道，一旦杀人行动开展，郭九熙就会成为头号嫌疑人。

    所以曾瀚故意以郭九熙的名义从租车公司租了辆车，用以实施杀人计划。他还故意模仿郭九熙的穿着，将矛头全部引向郭九熙。

    当郭九熙得知紫藤市连续发生的杀人爆炸案时，马上联想到了这是李书桐和曾瀚干的。郭九熙打算报警揭发二人，被曾瀚发现，曾瀚将其打晕后捆绑起来，嘴巴贴上封条，囚禁在废弃的男厕所里面。

    之后曾瀚将郭九熙的手机抛入长岷河 ，故意误导警方。

    李书桐在前往应急防卫中心的路上给曾瀚发送短信，命他开车来到防卫中心附近，连续制造爆炸案，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并且成功调虎离山，让李书桐有机会在防守严密的安全屋里杀掉最后一个目标陶苒。

    李钢在高新区市郊的一间棚户区找到了李书桐和曾瀚的秘密窝点。他们根据外网的教程，在这里面制作了十几个简易炸弹并进行过试验。

    曾瀚在审讯室里介绍了他将魏春阳剖腹挖心的原因：

    “都说她是个热心肠，所以我特地挖出来一看，还真的名不虚传，哈哈哈！”

    案子破了，关仁川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在他之前的认知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现如今被救者李书桐却因此滋生出了恶。

    是她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也许李书桐说的对，她是带着疾病的基因来到人间，人间本就不欢迎她。

    李钢及时来到关仁川身边，拍拍他的后背，开解这个陷入困境的年轻人。

    李钢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户人家，户主人的生活穷困潦倒，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个时候一位富商见到了他，出于同情给了他一百文钱让他去买吃的，结果富商立马被这家户主杀死了。官府的人把他带到衙门，问他为什么杀人。他回答说他虽然穷，但也不是乞讨之人。富商给他钱就是羞辱了他的人格，所以他一定要让这个富商死！”

    “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对别人施以怜悯吗？”

    关仁川问道。

    李钢吐了两口烟圈，回答道：

    “你错了！我的意思是，世界上的人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你不能奢望所有人都按照同一套价值观活着，但是只要你坚持你的本心，去帮扶弱小，救人危难，绝不是错！我们去帮助其他人，不是为了收获旁观者的敬仰，也不是为了得到被救者的感激，而是因为，我们是有道德感支配的人。”

    关仁川听了李钢一席话，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