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几日之后,下午,柳筱筱的闺房中,岳明生又在教这姑娘画画。
“提线的时候,笔势要稍微轻一点。”
“这样吗?”
“不对不对!”
不由自主的握起那玉笋般的小手,不料柳筱筱急忙却缩回手,岳明生慌张道:“对不起!柳姑娘,在下不是故意的。”
柳筱筱的脸上依然残留着先前练功时留下的红晕,此刻却更加红了,她似羞似嗔的说道:“是我太笨。”
“学画画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这么短的时间,你能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脸不红,却很烫,岳明生的心跳快了几分。
“真的吗?”
那双杏花眼里将信将疑,脸上也有一丝丝喜色。
岳明生点头道:“当然啦!我以前学画画的时候,可比你差的远了。”
“呵呵……”
柳筱筱笑道:“我才不信。”
正要继续开玩笑,不想传来一阵敲门声。
“柳师姐,小冬来看你了。”
这声音很甜,却是让柳筱筱愣了一下,心想:“小冬师妹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随即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而入后,晋小冬先瞥了岳明生一眼,接着笑道:“关着门学画,也不怕海潮师兄看到了吃醋?”
柳筱筱没来得及答话,心生尴尬的岳明生却坐不住了,他起身道:“柳姑娘,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岳公子何必为难?”
晋小冬莲步款款的走来,有意无意的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看了一眼脸色变冷的柳筱筱,岳明生轻声道:“柳姑娘,我走了。”
“岳公子,别放在心上。”
话音很低,带着无奈。
当岳明生和晋小冬擦肩而过时,耳畔听到了那姑娘的嘲弄,“胆小鬼。”
不敢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里又羞又愤,等刚出门,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屋子内,晋小冬拿起桌上的画作,惊叹道:“画的可真好。”
“师妹。”
并不去看对方的脸色,叹息道:“你变了。”
“我变了?”
小师妹突然一怒,盛气凌人道:“有个岳公子围着你团团转,很开心吧!但你想过海潮师兄的感受没有?我劝你还是离开海潮师兄。”
小师妹把手里的画纸往桌上一拍,喝道:“专心去学你的画!”
柳筱筱的心头不由生起一股火气,她微瞪着杏花眼道:“海潮才不会这么想,况且我只是和岳公子学画而已,他是我的好朋友,请你不要侮辱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晋小冬冷冷的一笑,转身走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握着画笔的小手在颤抖,柳筱筱很气,但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尤其不能告诉易海潮,她不愿意做出让易海潮分神的事。
心想着,最委屈的人还是岳公子,他初来三清观,身上背负着深仇大恨,又没有朋友,让人看了十分同情。
其实柳筱筱并不是单纯的想和岳明生学画,也想借着学画的时间去为岳公子排忧解难。别人的冷眼和闲言,她又怎么可能看不见,听不着?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因为心中的善心在驱使她,也因为她坚信易海潮是支持自己的。
岳明生的脚步匆匆,路过长乐宫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女人,一个短头发,一个婴儿肥。
本能的想要躲开,却不料被这两个女人拦住了。
“两位姑娘有事吗?”
心里很急躁,话就说的很快。
“你慌什么?”
短发的李清池显得很成熟,她用略微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岳公子。”
“我,我还有事。”
人一紧张,舌头就容易打结。
婴儿肥彭雨诗看到岳明生的模样,笑出了一个酒窝,“我们想和你谈一件事。”
李清池紧接着说道:“你以后还是离筱筱远些吧!”
这话让岳明生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姑娘,问道:“为什么?”
“长乐宫里的姐妹,谁都看得出你喜欢筱筱,但筱筱是有心上人的。”
李清池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道:“夺人所爱,不是君子所为吧!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听着这像警钟一样的话语,岳明生想起了当日在燕国举行的那场婚礼,此刻的他面色木然,自语道:“我知道,她的心上人一直都是易海潮。”
“岳公子。”
彭雨诗嘴角边的那个酒窝笑的更深了,“你这样下去只会让你伤的越深,我和清池姐是筱筱的朋友,不想她因为这件事情而难过,况且……”
“况且什么!”
岳明生的情绪突然变的激动,他的眼白已经浮出血丝。
“呵呵!”
可他的反应却让李清池觉得好笑,挽了一下耳边的短发,低声道:“况且,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
“就算不会武功,那又怎么样!”
情绪更加激动,腮帮子咬的鼓鼓的。
“你别生气,清池姐说的都是实话,你虽然身世凄惨,但不是每个都会像筱筱那样同情你,三清观只是你的避难所,你如果还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到头来你只会更加痛苦,我这么说,你懂吗?”
酒窝消失不见,彭雨诗的话是一种告诫——人要有自知之明。
李清池又道:“说的可能直接了一点,但我告诉你,在我们的眼里,像你这样的人是和废人没有区别的。”
“我是废人,我岳明生是废人!!!”
在心里呐喊了无数遍,但他抽搐的脸皮下,嘴巴一丝未动。
“不要有非分之想,筱筱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
耳后传来的这句话,岳明生知道是李清池说的,但他猜不出短发姑娘脸上的笑意,是不是也是真心的。
急急如丧家之犬,刚出长乐宫的门,低头乱跑的岳明生竟然撞上了一个男人。这一撞如同是撞在了铁板上,反弹的力道震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抬头一看,那男人的脸太熟悉,不就是柳筱筱的心上人嘛!
“岳兄弟,你没事吧?”
易海潮赶紧把岳明生扶起,深表歉意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
岳明生不由自主的推开易海潮的手。
“筱筱爱画画,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英俊的脸上泛起一抹阳光般的笑容。
“没有,她很好。”
岳明生摇摇头,低着脑袋走开了。
犯疑的看着那满是落魄之感的背影,易海潮低声自问道:“他到底怎么了?平常不是这样的。”
还不等他细想,就听长乐宫内有人叫道:“海潮师弟,又来看你家筱筱了?”
只见李清池彭雨诗两人笑呵呵的出门相迎,易海潮也笑了,说道:“我来教筱筱练功。”
“唉……”
故意叹了一口气,李清池抱怨道:“真羡慕筱筱,我们都只有一个师父,她却有两个师父。”
“清池师姐,别开海潮的玩笑了。”
易海潮忍俊不禁一阵,又往身后看看,好奇问道:“刚才我见岳兄弟神色慌张,他怎么了?”
“不知道。”
李清池摇头道:“可能他是有急事,你干嘛和一个下人称兄道弟?”
“他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对他很好奇,从没见过他这种人。”
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别说他了,快去教筱筱练功。”
两个女人你拉我推的把易海潮带进长乐宫,又欢喜道:“也让我们沾沾光,易师父。”
“哈哈……”
易海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就不再去想刚才的事,遂道:“走吧!”
那个一路跑回伙房的男人,心里既觉得委屈又十分愤怒。这个世界是他创造出来的,可他如今却因为这里的人而蒙受这般大的屈辱。以前的这些人都只是一个名字,但现在却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付诸于易海潮的笔墨最多,但易海潮曾经也只是一个三个字的人名而已。
此刻岳明生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孤独和无助,他短暂的迷失了,一颗卑微的野草不知道该怎样和这里的人相处?
“岳小子!”
老蔡冲出门,手里在掐芹菜叶子,说道:“柴不够了!快去劈!”
岳明生没有答话,连看也没往前看一眼。他移步到马棚边,解下驴绳,默默无语的牵着毛驴走了。
“平时笑嘻嘻的,今天是怎么了?”
老蔡皱起眉头,手指往额头抓抓,低声道:“表白失败了?”
哑女蔡露露也走出门,不解的冲老蔡打了一阵手语。
老蔡叹息道:“没有,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让他静一静就好了。”
“蔡头!”
里面的一个下人叫道:“水开了。”
“好!你别烧火了,去劈柴。”
黄橙橙的夕阳依旧挂在天边,今天照在脸上的阳光,不热也不痒。
“吕瓜瓜啊吕瓜瓜!”
牵着毛驴漫步的岳明生终于开口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和柳筱筱在一起吗?夺人所爱的确不是君子所为,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我也觉得这样做不对。”
“可是我又真的很喜欢她,难道我就要这样放弃了吗?现在这些话只能说给你听,但你又不能给我答案,偷西皇剑的期限也越来越近,唉……我真的不想变成易海潮的敌人,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没信心打败他。”
自言自语,越说竟然越丧气,“从太子坡偷到西皇剑的几率可以说是零,一个多月后还是要死,我的钱很多,要不干脆一走了之?潇洒的把剩下的时间过完?”
“不行,怎么能半途而废?!”
先是狠狠的甩甩头,马上又自我安慰道:“其实半途而废也未尝不好,没有希望的事,做不做都是一样的。她们说的也对,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废人,与其在这里受辱,不如悄悄离开了还好些。”
放眼望了一下山景,萎靡不振的他连抬起眼皮都觉得太费力,眼眶里竟然有些湿润,叹气道:“走吧!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找不到快乐。”
心里从来没有装过这么多的苦水,只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些苦水一股脑的都倒出来,然后再喝几杯酒,能睡个安稳觉就最好了。
远处,正在打猎的两个胖子看到形单影只的岳明生,当然,他们先看到的是那头膘肥体壮的毛驴。
“油泼驴肉,油泼驴肉!”
姜知会激动的叫着,下巴上的红疮也似乎要和他的口水一起落下地。
“嘘!”
杨登顶把手里的剑插回背后的剑鞘内,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舔了一下嘴唇,细声道:“小声点,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上。”
姜知会猛的把头一点。
不辞而别让岳明生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岳兄!”
耳后传来一声呼唤。
回头一看,只见扭扭摆摆的走来两个胖子,岳明生并不认识这两个胖子,但那两个胖子笑哈哈的却好像认识自己,便问:“有事吗?”
“师父找你。”
杨登顶把手搭在岳明生的肩上,眯着眼睛笑道:“说是要收你为徒。”
“什么!?”
岳明生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左掌门现在要……?”
话没说完,后脑勺突然被打了一闷棍,晕倒了。
“对呀!”
杨登顶一手拎着昏迷中的岳明生,无比阴毒的笑道:“吃完驴肉,我再告诉你,我是骗你的,哈哈……”
“油泼驴肉!油泼驴肉!”
姜知会叫的十分大声,满脑子只装着眼前的毛驴。
杨登顶骂道:“低调点,快去拿油,我在老地方等你。”
等岳明生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置身在一处树林中的平地。眼前有立有一口大锅,油烟滚滚,一个黑一点的胖子在烧火,另一个白一点的胖子在磨剑。
再一查看,自己却被一种绿色的绳子绑的像条长虫,岳明生不安的骂道:“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
磨剑的杨登顶挥舞了几下长剑,大笑道:“醒的真快,等下可别哭鼻子哦!爱哭鬼。”
“你们要杀我的驴?!王八蛋,放开我!”
急忙开了龙门,用力的想要挣脱,但这绿色的绳子异常坚韧,任凭岳明生怎么挣扎也只是在地上打滚罢了。
“真聪明。”
烧火的姜知会,看了一眼滚滚油锅,馋嘴的吐了几下舌头,说道:“我们要吃油泼驴肉!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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