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何处问青天 五十一、春雪花的故事：捡来的孩子

    全国解放后的第四个年头的春节，有一对农民夫妇到扬州城里走亲戚，回家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棚户区快步出来，嘴里叫着：

    “找爸爸去，找爸爸去！”

    这时，女子后来冲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来，上来抢孩子。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大娘一把夺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呜呜地哭起来。

    那女子仰天笑着，跳着沿人行道跑去。

    边上铁棚子里修车的老大爷站起身来劝大娘说：

    “事情既然在了，你老也不要太伤心了。”

    那大娘张着泪眼，突然站起来，跑到那对农民夫妇面前，把小孩塞到男人的怀里，神经质地说：

    “你把她带走，我谢谢你，谢谢你！”

    大娘说着，跪下不停地拜。

    未等农民夫妇反应过来，她爬起来就跑，跑进了棚户区。

    抱着婴儿的农夫快步去追那大娘，他的女人跟着她。

    他们在棚户区转了几圈，也闯了好几户人家，找不到那大娘，就回到原处向修车的老大爷打听她的住处。

    这时雪下得大起来，男人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把婴儿放进上衣下摆里。

    老大爷说：

    “你们还是行行好，把她抱去吧。这孩子要是没有人抱走，早晚死在她们手里。”

    老大爷告诉他们，那个年轻女子是大娘的女儿，婴儿是年轻女子的私生女，是她和扬州城里一个资本家生的。原来，刚解放时资本家的工厂还没有进行社会＊＊改造，年轻女子和母亲都在一个资本家的工厂里打工，资本家的老婆在解放前夕跟人跑到了台湾，资本家和年轻女子恋爱起来。正当资本家要和女子结婚时，资本家的工厂被改造──“公私合营”了，资本家上吊死了。这时，女子又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的精神越来越抑郁。到生下女儿时她完全疯了。她的母亲精神也越来越不好。她一直想把外甥女儿送人，但是谁也不要，因为这是“剥削阶级的根”。

    这对郊区来的夫妇心软了，他们看看孩子，实在长得漂亮，就把她带走了。

    这户农民人家姓春，夫妻俩本来有三个女儿，名字都带“花”字，因为那天下着雪，还刚好是春雪，他们就给婴儿娶名“雪花”。

    夫妻俩对别人隐瞒了雪花的身世，一直只是说是路边捡来的。

    春雪花进春家后，随着四个孩子的长大，春家越来越难支撑，农闲时夫妻俩就外出，说是去到城里做临时工，其实照村里人的说法是去“喝面卤”。

    喝面卤就在饭店里等客人走后就把他们吃过的面碗拿起来喝剩下的汤汁。同时他们还向进出饭店的人乞讨。

    到了最大的女儿十四岁的时候，夫妻俩就是农闲时去“喝面卤”也难维持生活了，而且文＊运动起来“喝面卤”也不能了，生产队会派人到城里把“喝面卤”的人捉来批斗，说是给社会＊＊抹黑。

    雪花十二岁那年，她的养父母突然从“喝面卤”里得到启发，找到了比“喝面卤”更好的养家糊口的方法，那就是叫她和分别比她小一岁和二岁的两个妹妹、比她大五个月和三岁的两个姐姐去“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