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轻声,身后一道臂力将自己拉了起来。
王政雪回头,见是一脸平静的莫北嶂,她本能地摔开了他的手,自己则又直直跌入地上,看着他怒色未减。
“不劳烦莫先生。”
她的语气出口便很冷,自己忍着不适,从地上起来,面向门处,缓步而走。
莫北嶂没开口,看着她步步缓走,摇晃不定的身体。深邃的目光,久久不收。
“你身子寒气重,应该多穿些衣服。”
远处女人的身体明显一愣,更不愿转过身,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娘娘何必如此。”
终于,女人闻声转过头来,看着风姿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她哽咽得更厉害。
“我为什么而气?莫先生,我们如此陌生的关系,我并没有置气。罢了,如莫先生一般潇洒绝情的男人,并不会懂。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莫北嶂很冷静,情绪并没有王政雪变化得剧烈。她静默看着男人,不动声色,这个男人,她看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没看懂。
叹了口气,她再次转身,却被莫北嶂一齐拉住。
“乐阳她……”
他问得有些失常理,王政雪懒懒转过身来。
“莫先生,你想问什么?你认为,我有这个义务与你说清楚你想问的?”
莫北嶂眉心一蹙,脸色微变。王政雪不理会,挥了挥手,挣脱了他的牵制。
“别闹了。”
莫北嶂没上前去拉她,可那掷地有声的话,却让王政雪停住了脚步。
“关于十年前宫中的一切,我并不想知道。政雪,我只想知道,二十年前,你将的卢放于我的门前,到底有何用意?”
面前的女人滞了一滞,的卢?那个面容清秀,瘦弱却高挑的男人出现她脑海。
原来二十年前被她放于莫北嶂门前的那个男婴已经长得如此,眉清目秀,行为做事,颇有莫北嶂风范。看得出,他定在他身上花了一番心思。若不说,她定是认不出分毫。时间是快的,要不是今日再见男人,她已记不清,他与她,已经二十年未见。
“莫北嶂你竟然发了慈悲之心,让他活了下来?”
男人凝重的表情未变,只是挑了挑眉,难道,在她心里,他真的如此冷漠无情?没回答她的问题,莫北嶂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便开口。
“这个婴孩。”
“纵是个无人要的弃婴罢了。”
“那你为何要将其放入我的门前?”
王政雪冷笑一声,精致的容颜在灯火下很美,凄惨的美,美得他无地自容。
“那只是对你的一个教训,莫北嶂,你欠了我这么多年,要你抚养一个无辜婴孩,算是对你最轻的处罚,你还不知足吗?”
门外,一个伫立已久的白色身影震动,却不动声色。
的卢酸涩的眼睛里看出点点湿润,他侧耳倾听男人与女人的对话。
他便是二十年前,放入师傅门前的弃婴。对于他的身世,他问过多次,可师傅从来不与他说。他师傅所收的,全都是灾祸中生还的孩子,自然他也将自己归为了那一类,从不曾想,自己竟然是一个活生生,无人要的弃婴。
动容,他心酸还未涌上心头,便又听女人低低开口。
“莫北嶂,既然不愿意背负责任,为何要将他养大?我自认识你来,你便不是一个善心泛滥的男人。”
莫北嶂不语,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女人。揣摩不透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仅是个无人要的弃儿,你何来的善心?真是虚伪得让我恶心。”
“我冷血无情?”
莫北嶂反复咀嚼,女人的话。
“若仅是弃儿,你认为我莫北嶂会让他活到现在?”
王政雪没想到他的反驳,垂了垂眼,现在的她,已走投无路。为了挽救乐阳不嫁外人,妥协着到了钱塘,如今,西羌族大军压境,身后又有匈奴要挟,其中不乏人要如何算计她。活得如此精疲力竭,她累了。
见她不回答,莫北嶂继续说道。
“若不是你的要求,我会让他活到现在?”
他说完,情绪颇为波澜。
王政雪绝望笑笑,没有回应激烈。
要是换做二十年前,说不定那时候的她会欣然接受这句话,并且为他心跳好久。可现在不会了,王政雪自嘲地垂下了眼,摇了摇头,不是了,自己回不去那个年纪,他也不会早在二十年前说这些话。
“莫北嶂,你出于什么理由抚育他我不想知道。”
她决绝看向男人,那个她在三十年前,她所遇见的男人,纵使岁月沧桑,尘满面,鬓如霜,他依旧是那个她爱的男人。他们属于爱情的盲区,没有错过,没有误会,她爱他,爱得明显,爱得深沉,可到最后,她却恨他,恨之入骨的那种恨。
多想做到相逢不识,她无法自控,不是圣人。
“对不起。”
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落寞孤寂,让他一直以来冷漠无情的心开始震动。他说的对不起,或许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
第二日:
宁府门前,姬宥胜乘着棕红色的马匹矗立,却不是战马,而他所说的西羌族百万死士也未出现。出来迎接的不是东家宁东锦,而是许浥尘,太阳刚刚打到蓝色底纹的府牌,一抹淡色的身影便出现。
淡色锦缎很合身,慕飞飞曾经对他说过,淡色的衣服他最适合。
出门镇定自若,自他踏出门的那一刹那,便引来无数目光。姬宥胜慵懒地拉着缰绳,居高临下。
许浥尘出了门,便停住,黑眸瞥见了正中央的姬宥胜,却没开口,姬宥胜倒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敌意,毕竟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徐徐开口。
“皇上考虑得怎么样?”
“今日讨论这些,会不会不合时宜?”
姬宥胜挑眉,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修长的眸子流转于许浥尘身上,他已经没有耐心去猜他的心思。
“请喝茶。”
声音是清脆的,姬宥胜抬眼一看,女人青涩的眸子一盈春水看着男人。
礼貌地笑到,也不奇怪男人诧异的目光,盯得自己有多尴尬。
“公子,”
依人再次轻声唤到,她不知面前这位男人便是西羌族世子,更不知道他即将带走她卖命的主子。懵懂的表情,姬宥胜看得心烦。
很好,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活着?不但活着,还做出一副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样子。气得男人满腔怒火。
好,很好!依人是吧?看他怎么样折磨这个没心没肺,反过来咬自己的女人。
魅惑的眸子修长,漫不经心地瞥过面前的女人。
许浥尘云淡风轻,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姬宥胜变化的表情。
既然他在侪山不杀死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必然对他来说是有用的。
依人看着他,愣愣的,男人很奇怪。
盯着自己的眸子颇有深意。她算是规矩的丫鬟,仅做了自己本分的事,便不再多问。匆匆放好了茶,便走了下去。姬宥胜不语,转而看向许浥尘,低沉的气压在四周弥漫。两个男人各有心事,均不开口。
慕飞飞推门而进,看着姬宥胜很是奇怪。
她记着姬宥胜,这个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心术不正”的男人,她避之不及,很是嫌恶地看了一眼,便跑到了一旁许浥尘的怀中。
定了定神,她搂住他的腰,并不是很忌讳这些。
她开口,才打破了这一阵的沉默。
“许浥尘,他怎么会在这儿?”
许浥尘笑着同样回应地框住了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挪了挪。清凉的嘴唇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喃。
“要公主。”
慕飞飞吃惊,美眸睁得很大,她对于这些事情,是蒙在鼓里的。转头看向坐着的男人,也正一脸邪魅地看着她,总给她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让她看着莫名的心烦。
“那。”
她顿了顿,眨巴眨巴眼,有些不安,更多的是不确定。
“你会把公主交给他吗?”
许浥尘没明确回答,眸子一直看着慕飞飞。弄得她红了一脸,忙给他将脖子扭了过去。
“你想公主走或是不走?”
他反问,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情意。
没侧过脸,深黑色的眸子看得她无处可逃。他在期待他的回答!
似乎还很期待。她心跳得很快,也很乱,许浥尘灼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畔,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
姬宥胜一旁看在眼里,冷声提醒到。
“女人果真是世上最愚蠢的东西。”
他说话很冷,与邪魅的外表完全不同,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是旁人能够清楚感受到的。慕飞飞从思绪里惊了出来,看着他有些冷漠的眸子,不明白。
“主动迎娶别人的男人,对你说爱,你还能够欣然接受?”
她愣在原地,身体稍纵即逝的僵硬让抱住她的男子不悦地皱眉。
“你不觉得你自己傻得可怜吗?”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5s 2.380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