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飞飞小声咕噜,她努力回忆,有孩子了?自己真的有过孩子?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这里,曾经存在一个生命,真是脆弱,渺小,竟然让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是她和许浥尘的孩子啊!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为什么又忽然就告诉她流掉了?慕飞飞有些接受不了,她看向男人。
“怎么会这样?”
门外瓷碗碎地的声音,慕飞飞眼角可以清晰地瞥见沈南默然站定,一脸凝重。
她顾不上,也顾不了。
她自己这些日子来,身体的确虚弱了很多。猛地,想到那次在羌营里,自己肚子疼痛不已的情形。
浑身打了个冷颤。
慕飞飞忽地感到没来由的心疼,念真是知道的,她不告诉自己。慕飞飞不怪她,她是为了保护自己。
许浥尘那些天反常的表现,争吵后,还温柔的表现,她还奇怪,原来,也是这样。他不告诉自己,慕飞飞心里努力劝服自己,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为什么会没了?孩子为什么会没了,他都应该告诉自己的。
慕飞飞一瞬间如发疯似的。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云景看看门外伫立的男人,再转而看看对着空气绝望诉说的女人。叹了口气,为什么会这样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到底是遭受了什么?他打算暂时不去顾自己的大哥,踏步上前靠近慕飞飞的时候,眼前却被一个黑影给拦住。
“飞飞,是那个男人强迫你的,对吗?”
沈南几步跨了过去,扶住女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女人一把推开,自己则惊恐地缩到了角落,空洞失落的表情,让沈南很心痛。
“飞飞,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那个男人?是许浥尘让你这样的吗?”
许浥尘?慕飞飞一听到男人的名字,立即就回了神,游离在身体之外,她的脑袋格外地不够用。抱住自己的臂膀,慕飞飞不想去看沈南的眼神,那样殷切,期盼,她不想这样。怎奈男人却一把将她拖了出来,禁锢在臂弯中。强迫女人将眼看着自己,呼吸很粗。
“飞飞,别这样,别怕。有我在,我不会伤害你。”
慕飞飞靠在男人的怀里,脑袋浑浑噩噩,她浑身发冷,早就失去了理智。脑袋里反复,反复询问一次又一次。
她的孩子,她和许浥尘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她好伤心,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许浥尘,纵然我心中有一千个理由说服我自己,但却有一千零一个理由反驳我自己,你为什么总是将我护在你的身后,不让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可以知道的,不是吗?
在沈南的怀中,慕飞飞悲伤过度,渐渐睡去。
他示意云景下去,自己则等慕飞飞睡熟了,才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慢声慢脚地走了出去。
复杂的眸光映在他的脸上,他想问慕飞飞觉得他怎么样?他想问慕飞飞可否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这样一个山野村夫,虽然卑贱,可他绝不让慕飞飞受这样的伤害,他开始沉思,开始考虑许浥尘,该是怎样的男人?该是怎样才能让女人这样?他开始厌恶起许浥尘,让女人伤心的男人,他沈南瞧不起。
第二日,慕飞飞醒得很晚,可是一醒来,便看见沈南坐在自己的床沿,她虚弱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眸中尽是疲惫,她下意识地躲避男人的目光,瞥向了窗外。
“我让你派去荆州的……”
“饿了吗?起来吃些东西吧!”
沈南不等慕飞飞说完,便开口打断。慕飞飞摇头示意他让自己说完,可男人却不遵循。等到慕飞飞蹙起眉头,感到心口传来的痛,男人才勉强妥协。
“你怎么了?”
“我让你派去荆州的兵,去了吗?”
沈南沉着眸子,低低地嗯了一声。慕飞飞这才舒缓了自己的眉头,转而掀开被子,欲起身。
“大夫说……”
“沈南,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今日还要与你去一次邵轻鸿的府上,你准备好了吗?”
沈南开口,想说什么,看看女人心意已决的样子,还是妥协。
邵轻鸿一早便进宫去了,两人坐在厅堂等待,邵庭轩不说话,看了慕飞飞一眼又一眼。
女人却不理会,看着门外回来的人影,慕飞飞好笑,明明皇上已经被软禁,除了他也参与,难逃其咎。
男人回来,看着被白纱缠裹了半脸的邵庭轩,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忽然,一个狠戾的眼神刺了过来,骇得慕飞飞浑身一震。
“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抬起的手被邵庭轩拦住,邵轻鸿气愤。
“庭轩,你还要护着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她是如何害你的?如何害你的父母?难道你忘了吗?你是不是还喜欢这个女人?不忍心杀她?你给我承诺过,钱塘回来,便和她断了关系,怎么?你忘了吗?”
慕飞飞清了清嗓子,可却没开口。
她能看出邵轻鸿看自己的样子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呆看着男人,她没开口,看来他了解的,似乎很多。
见两人和自己僵持着,不说话,邵轻鸿权当两人是与自己对着干。
甩下了袖子,怒喝。
“不用几日,你必须得娶晓来做妻子,这个女人,不许进邵家,妾也不行。”
慕飞飞被他的眼神喝得震慑住,平复的心情也有些波澜,秋藜到底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能让一个人恨得如此彻底?
邵庭轩不在府上用膳,却被下人唤了过去,慕飞飞当是邵轻鸿召他过去。也不急,站在原地,脚下玩着碎石子。有意无意踢着,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她抬头看,竟然是邵轻鸿。后退几步,却惹得男人讥讽。
“怎么?几日不见,突然害怕起我来?”
慕飞飞不答,看样子,她猜得没错,邵轻鸿和这个女人有联系?难道这个邵轻鸿也是一条羌族的走狗?
“怎么还不回去?你以为庭轩这里还能有容得下你的地方?”
见女人敌意看着自己,他也不惊异,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对待自己。
“他心里藏着你与她父母的仇恨,这辈子都消不了。”
男人逼近,似乎起了疑心,动了动眉,宋浣然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他忽地想到邵庭轩也是见不着脸。趁着女人凝视自己的空档,他出手,袭击女人的面具,女人后退半步,扼住男人的手,两三招式,女人底气却不是很足,可怎能表现?幸好男人只是试了试两三招式,便停了,有意在测她的功夫。
见男人没了敌意,许是经过了检验。
慕飞飞松了口气,还好,平日里和宋浣然在师傅那里练习的时候,没有怎么偷懒。
男人见好就收,是宋浣然该有的招式。也不再起疑心,匆匆告诉了两句。
“他让你回去,尽快。”
慕飞飞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让她回去?若是羌人,那叫她回去的人便只是姬宥胜,不会错的。正想着,邵轻鸿又开口。
“宋浣然,我好心劝告你一句,别跟着我儿子了,他虽然爱你,却敌不过仇恨,放手吧!”
告别她的是邵轻鸿轻蔑的背影,慕飞飞至今都无法释怀,那样震惊。
他叫她宋浣然,是宋浣然,慕飞飞不会听错,这个化作灰,她都可以辨认出来的名字。男人的意思是,秋藜不是秋藜,她叫宋浣然。宋浣然!
慕飞飞嘲弄,怎么会这般的巧?不会是的,秋藜怎么可能是宋浣然,秋藜那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她的宋浣然?
沈南忽然出现,看样子是很着急,看到女人后的刹那,心情立即平复下来。他拉过女人的手,匆匆告别了邵轻鸿的老将军府,坐上车辇,一路摇晃,回了邵府。
慕飞飞却再没笑过,她仔细回忆每一个和秋藜相处的细节,她不相信,死了的人会复活。当初她是为她守灵,她是看她下葬,寸步也不曾离开过,知道黄沙将她掩埋在土地里。可在邵轻鸿嘴里听到的名字又作何解释?难道这只是巧合?真的有那么巧吗?
秋藜,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眼睛,短而密的睫毛,那紧张自己的表情。慕飞飞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若这是真的,宋浣然,我不会原谅你。
邵轻鸿,邵庭轩,石显,以及邵轻鸿口中的“他”,慕飞飞眸色复杂。
若真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那幕后主使,又会是谁?她来自北漠,忽然,心中荡然一空,宋浣然,也来自北漠……
“许大夫,京城邵将军调来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
许浥尘合上书,看向了门前身着戎装的男人,挥手示意他下去。自己才缓缓起身,抽出了另一本书,翻了翻两页,却再看不下去。
放了书,从看过的几本下,抽出那张荆州内城战前收到的匿名信,反复对校笔迹,确实不是飞飞的笔迹。
他忽地又放下了,眉紧锁,每日都是这样凝重地度过,他不觉苦累,只是,他看向远方,不知道飞飞去哪儿了?
“还是没有消息?”
门被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气喘吁吁,男人剑眉蹙着,门震得吱呀作响。许浥尘望去,上下打量。
忽见得是徐榆凡。
“飞飞,在哪儿?”
气势不减当初,许浥尘思量着他的伤,怎么如此快地从钱塘来了这里?还未来得及开口,男人喘着气,继而又开口。
“许浥尘,别让飞飞回北漠,千万别让北漠来的人接触她。”
看着男人沉眸看着自己,不为所动,徐榆凡焦急,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尽快。”
“她去北漠了。”
许浥尘缓缓开口,一如寻常的平静。
徐榆凡惊异,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
“她怎么会去北漠?”
喉结上下滚动,许浥尘欲言又止。见他踌躇,徐榆凡也不耐烦,两步并作一步,靠近了男人,再次沉着声音,问到。
“为什么?”
“她想知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徐榆凡懊恼,眼神浮现一丝歉疚。
“怪我。”
他放开了手,垂下手中依然执着的剑,紧着牙,他转向门外。
“你为什么不留住她?你不知道她总爱到处闯祸,没了人伴着她,她怎么办?”
许浥尘紧看紧手,握成拳,不知说些什么。他保护不到他爱的人,也承诺不出一句可以换得人心的话。
“我不知道飞飞爱着人的时候会不会和贪玩一样,一阵子就失了兴趣,许浥尘,可我知道,若我想保护的人,我定会跟到天涯海角,即使死,我也在所不惜。”
他背对着许浥尘,叹了口气,也不再去寻他的表情,此时沉默,也就是态度。他忽地踏步向前走去,边走边对男人说。
“我若找到她,不会让她打扰你。她是我妹妹,即使不是亲生,可我爱她如自己的生命。用生命来保护我所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我是粗人,不会顾忌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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