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心结 第22章瞒天过海

    从胜香院出来后,美延依旧回了李掌柜家。虽然屋里依然是干净整洁的老样子,窗外还是芬芳安宁的院落,但他却没有了平时的睡意,只是翻来覆去想着各种线索。一个晚上他只是在朦朦胧胧中歇了两个时辰,就是在睡梦中也全是案子里的人物和事件。天还没亮,他就又醒了,索性就在这将明未明之际,静下心来,把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都拿出来,在心里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虽然他还不能有十足地把握,但在心里已是存下了自己的打算。

    吃过早饭,他就以去客栈见大家的名义把真儿叫了出来。

    见美延拉着她转了弯就向城外走去,真儿不解地问道:“我们不去客栈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你跟我来就是了。”美延拉着她小跑起来,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陌生的客栈,美延进去一会儿,就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上马吧!”

    “到底要干什么?”真儿嘴上虽问着,但人已骑到马上。

    美延故作神秘地说:“你猜啊,猜对了有赏。”

    真儿跟在美延身后,策马小跑,身体轻快地时起时落,双眼直视着前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这个方向,还租了马匹,我们这是回李家后沟村啊,你又想去找二叔?”

    “答对啦,”美延让马放慢脚步,与真儿并辔而行,“我昨天想了很久,我还是觉得二叔是知道些什么的。有些事情我无法把它们连贯起来,而别人的话我又不能完全有把握。所以我还得来找他,希望可以在他那里……,不,必须在他那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看来你分析的还不少嘛!能说来听听吗?”

    “我有什么可瞒你的,只是我现在的东西都是一块块摆在那里,要说出来还真不知从何说起,你让我再想想。”美延抱歉地对真儿笑笑,其实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可这猜测也许不会得到真儿的认可,也许干脆会吓她一跳。他带真儿来,也就是想一但事情真如他所料,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看你急的,你想说就说,说不清就别说,我又不逼你。”真儿见美延一付不自在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我也是昨夜临时想起来的,要不是时间太紧,我还想给李婆婆带些城里的糕点呢。”

    “我也不知道你要来这儿,要不我……”真儿突然住了口,本来还有一份被清新爽利的空气所陶醉的心情,现在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之上,她不由叹了口气,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她本来打算等事情有了眉目后就回一趟村里,虽然不能特别肯定,但她必须再看了后,才能放心。现在她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似乎颠得马身都微微抖动起来。真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啊!

    美延不知她一时想到了什么,可看她的表情,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知趣地不去问。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各怀着自己的心事,反而没觉得路长,也没觉得两人没有话题了。

    二叔正巧没下地,只有桃花和石头去田里收割去了。见了真儿他们,李婆婆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李二叔却坐立不安,一付挤出来的笑容,把他本来就有消瘦而不对称的面颊挤得更加扭曲变形。

    真儿以去田里看小石头和桃花为由,想把二叔叫出来,二叔唧唧歪歪找着理由。真儿笑道:“我们今天来可是不达目的不回头的,有些话我想二叔也不想让婆婆听见吧?”一句正切中李二叔的要害,他低了头,乖乖和美延他们出了家门。

    此时已近中午,空中没有一丝云,身边没有一丝风,头顶上一轮烈日却神气十足地喷吐着热气,把小路边的树木花草都熏得无精打采、缩头缩脑。真儿和美延尽量行树荫下走,李二叔却心事重重地闷头走着,根本忘记了太阳的酷热。

    走出村口,在进村的门洞下,美延二人停了下来。“二叔真想走到田里去吗?”

    李二叔一愣,黑红的面皮更红了,他有些惊慌,也有些无助,索性靠在门洞上一言不发。

    “我们一直以为二叔不把我们当外人,可这段时间看下来,二叔真和我们外道得很呢。”真儿虽然还不太清楚美延此来的目的,但她知道自己在李家人心中的位置,还是她先开口为好,二叔一定会有反映的。

    果然二叔听了真儿的话,有些急躁起来,他用力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真没有!”

    “那二叔上次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美延追问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二叔低下头,声音轻得比在耳边哼哼的蚊子还要小。

    “我们有什么并不瞒你,”真儿已明白李二叔心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见他这样,想来必有难言之隐,即想动之以情,又想弹压一下,“这几天我们在城里一直寻找加害美延的凶手,现在已有了眉目,可因这人与二叔有些关联,我们也不好出手,今天来就是想和二叔商量商量,我们用不用把他送到官府去?”

    美延吃惊地望着真儿,随即明白了真儿的用意,他不由把钦佩写到眼里,传递给真儿。

    真儿也是想起美延前几天找李二叔的事儿,今天又见识了李二叔的言行,就大着胆子唬他一唬。

    李二叔本就是老实本分之人,又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听了真儿这么一说,早已又惊又呆,顺着墙壁出溜到地上,双手抱着头,再没有毅力去忍受心里的压力和每时每刻会出现的危险。

    “二叔,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来找你时,你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吗?”美延故意提醒道。

    这话就如浓郁的肉香刺激着空空如也的肠胃一般,强烈地渴望让他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的,你答应过……,你得说话算数!”

    美延和真儿相视一笑,美延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可是说话算话。不过,我也说过别人可不一定答应。”

    李二叔又泄了气,才刚来的兴头又飞去了天边。他重又坐在地上,灰心丧气,感到自己走投无路了。

    “二叔也别想那么多。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我和景公子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真儿安慰道。

    李二叔抬起头,他对真儿的能力是有信心的。“你们……你们能帮我向他们求情?”

    “我身上有官职,又是从京城里来的,在官府里也是能说上话的。”美延更进一步。

    这让二叔沉重而忧郁的心情稍稍好过了些,就如漂流在茫茫大海上,眼看就要沉入海底里,发现了一块木板,也许这只是一块腐烂的、无法承重的东西,但对于他却是生存的希望。

    他知道得一些事情,对于他这样正派老实的人来,无异于是一场从没经受过的风暴。那颗单纯质朴的心灵不但无法理解,更是充满了惊惧!那天起,他的快乐、平静、心满意足都被浇熄了。他惶惶不可终日,常常像发烧般头晕眼花、浑身无力。他害怕太阳,又担心见到夜晚;不想出门见人,又不乐意一个人呆着;他甚至害怕家里人,因为思想有时极度混乱,又焦虑不安,让他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在头脑糊里糊涂里,把什么都说出去。他们来啦,虽然他们未必有能力控制住这一切,但至少他们的为人是可靠的。许多次他就对着墙壁没头没尾地讲着,只是希望说说话,不要自己把自己憋疯了。现在他决定说出来,因为他们也许真是他们家的救星!

    “我当然相信你们,”二叔道,人像是从心底里要吐出可怕的话来,双唇发颤,目光恐惶,令人望而生畏。“可是……我不知道……我要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这事太大啦!”

    “正是,”美延心里也不知他知道多少□□,但从他的表情上看,这事一定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是杀人?是官银?还是妖言惑众?他不能确定,只能冒险一试,“关系的人可与你关联大得很啊!”

    “你们知道些什么?”二叔现在什么也不求了,只希望他们别说出比他知道的事情还多得事来。

    “我们知道……!”真儿并不知道美延下一步会如何走,只得卖了个关子,用眼瞟着美延。

    美延理解地眨了下眼,又对二叔说:“我们知道李掌柜的事!”

    听了这话,二叔面色竟然缓和下来,看来大哥也就是一时财迷心窍,幸好没酿成大错!但这个表情却让真儿很是不解。

    美延接着说道:“把我关进山神庙地下暗室的正是李掌柜吧?”

    二叔犹犹豫豫,眼神又有些慌乱,“我就知道……,就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答应过你,我就会信守承诺!”美延表情严肃地说,他尽力让自己现出更加真诚的表情,“二叔你救了我的命,这两下一抵减,也就罢啦。”

    “我就知道,就知道……”二叔又啰嗦开,他的脸抽搐着,喘息着,用手背擦着和着汗水的泪水,可心里痛快,他的折磨就要到头啦!“你们已知道啦,还问我……什么呀?”

    “没关系,你说出来可和我们自己查出来不一样的。你就说说你知道的东西吧!”

    “好……”

    离开后沟村,真儿心里很是兴奋,没想到二叔这里很有收获,更没想到美延竟然把事情掌握到这么深的程度。

    此时正是中午,日头毒得吓人,连最细小的叶片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连最勤劳的蚂蚁也没有了踪迹,只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小跑的马儿,还能给他俩带来一丝流动的热风。

    这本是个懒于进食的天气,可真儿却感到胃里空荡荡的,她一边策马急行,一边想着在什么地方可以打打牙祭,更可以与他边吃边聊。

    美延并没有真儿那么开心,虽然李二叔讲了些□□,但并不比他当初心里判断的多多少。不过李二叔又像是一个岔路口,他给出的答案又是疑问,让他不由打开了几个出口,但到底要走哪一条呢?他拧眉思索着……

    “我饿啦。”真儿走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即使现在看见了,那份好心情也自然会蒙上她的眼睛。

    美延放慢速度,调整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我记得一进城就有个小饭庄,咱们去祭祭五脏庙!”

    真儿更加高兴,用手背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轻快地心情都写在脸上。这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女人,没有头脑,也不想去思考,等着他把答案说出来,让她开心一笑。

    可美延在吃饭的整个过程中对于她的问题只是避重就轻,甚至不正面回答,她有些着急,撅起小嘴问道:“卖关子是不是,信不信我再不理你了?”

    美延摇着头,如果不是饭庄里人多眼杂,他真想用食指去挂她翘翘的小鼻尖。“你舍得?”

    “你讨厌!”真儿低下头,红了脸,一丝愁云又掠过心头。

    见真儿娇羞地模样,美延心中一动,这里面有多少是害羞,又有多少是爱意呢?他不觉放下筷子,痴痴地盯着她看了起来。

    他深情的凝视,让她升出一种朦胧的幸福感,但更多得是无所适从,她偷眼环视了四周,他们并不引人注目,这让她有些安定下来。“傻了你,不说也不吃啊。”

    “秀色可餐!我已吃饱啦!”美延嘻笑着。

    真儿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美延见她已吃了大半,并不阻拦,而是跟上往外走;这可把店小二急得够呛,连喊带拉,美延才想起自己还没付饭钱,不由歉意地笑笑,拿出银两来,并不要店家找零,小二立刻收起张牙舞爪,笑得春光灿烂,更是亦步亦趋把美延送到马匹旁边,扶上鞍去。

    真儿在一边已是笑成一团。

    “走,我给你找答案去。”美延一扬鞭,马儿无可奈何地又跑起来。

    “什么?”真儿紧跟其后,“你不是,你不是要去找他当面对质吧。”

    “猜对啦!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明白我的心!”美延一话双关。

    真儿在他身后却突然变了面色,那个困扰她的心头事,又回到她的脑海中。

    一回到李家,他们就直接去找李掌柜,正巧他在家才歇了中觉起来,见美延二人急着求见,连忙把二人让进书房。

    “李掌柜,我们今天上午回了趟后沟村,去见了见二叔他们。”美延一进来就单刀直入。

    李掌柜像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一般,连着啊啊啊了几声,才冲着门外喊道:“把太太今天才做的酸梅汤拿来,我太太做这个汤可是一绝。”

    美延见他答非所问,不由蹙了下眉头。

    “是吗?我们热得紧呢。”真儿却不着急,顺着他说着。

    “来来来,尝一尝,可降暑气呢!”见丫头掀帘子进来,李掌柜一叠连声地让道。

    “好味道,哪天我得和大婶学一学。”真儿从丫头手中接过酸梅汤,呷了一口说道。

    “我们跑了大半天,这东西真解暑气!”美延也赞道。

    “这热辣辣的天,你们去哪儿啦?”没想到李掌柜自己把话又绕了回来,好像他根本没听到美延一进门时的话。

    美延又拧了下眉头,但立刻就舒展开,说道:“我们回后沟村见二叔去了。”这次他把别人都省略掉。

    “是嘛……”李掌柜尴尬地笑了笑,又对立在一边的小丫头说:“你去吧!”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李掌柜不想问问家里的事儿?”美延又问道。

    “是,是,”李掌柜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他们挺好吧。”

    “我们没在家里多坐,就是和二叔多聊了几句。”真儿又给自己倒了碗汤,她对这汤很满意。

    李掌柜放下茶碗,用手帕擦着额上的汗水。

    “这书房可装修得不错嘛!是给令公子的吧。”真儿忽然又插了一句,没头没脑的。

    李掌柜一愣,只得答道:“你们别见笑,我是只会算帐数银子的。这书房的确是我给小儿准备的,还没收拾利索。不过这屋可是冬暖夏凉,是我家里最好的一间。”

    “可见李掌柜很是疼爱自己的孩儿啊!”真儿感慨道。

    美延立刻明白了真儿的意思,他飞快地给真儿抛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李掌柜说:“世事无常啊!孩子们是那么纯洁美好,可多少人家里的孩子却因为大人们的贪婪和欲望而无辜受到连累,有些还在襁褓之中,就不得不跟随父母颠沛流离充军发配,甚至是身首异处。就是有些大了的,或受刑或官卖,为奴为仆,一辈子无法抬头做人。”

    李掌柜出得汗更多了。他索性也给自己倒了碗酸梅汤。他的表情说明这些话对他起了作用,可又犹豫不决,诚惶诚恐。

    “想听听我们与二叔都说什么了吗?”美延又追问一句。

    “不用了,我知道。”李掌柜无力地垂下了头,“老二是个老实疙瘩,没说谎的本事。景公子这么聪明的人,三问两问自然是能问出底细的。不过,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听你解释的。”美延的语气很诚恳。

    “那好,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李掌柜把碗中的汤一饮而尽,看了看真儿,又看了看美延,才说道,“我是回后沟村知道法师这件事的。当时我也是好奇,就跟了桃花去了趟法会。那场面我可没见过,那快乐果我也没吃过。可我是生意人,早年也是走南闯北,见得比村里人多多了,开始我以为他们无非是想用药麻痹人骗些钱财而已,可法会上,那法师根本不要钱财,倒像是真给人看病问药的样子。也是我多嘴,就问了柱子媳妇几句,没成想那帮人竟然盯上了我,说我在城里关系广,要我帮他们找个木雕的鸟儿。这些人我是不想惹的,就扯谎说自己要去南边进货,不想他们竟然给我吃得茶里下了毒,让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你们不知道那药有多厉害!痛得我用头撞墙啊!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起来后每五天没有解药就病发一次,这样闹了几次,我实在受不了啦!就答应帮他们找东西。我到处帮他们打听那东西,他们答应我,只要东西一到手,他们就给我真正的解药,吃了就不会再复发了!可我一直也没找出个结果,这段时间我都快疯掉啦。”

    “在山神庙让我掉进暗室里,也是他们要你做的吗?”美延又问道。

    李掌柜一下子慌张起来,好像刀已经嵌进他的身体里,正打算进一步刺入他的心房。“我是逼不得已的!你们相信我!如果我不干,他们不但要害我,还要害我的家人!”

    “你为什么不报官呢?”真儿问道。

    “报官?不等官里人来,我们一家老小就都完蛋了!那些人神出鬼没,真不是好惹的。我吃的茶中的毒是他们什么时候进来下的都不知道。”李掌柜头上的汗源源不断。

    “好,你接着说。”美延道。

    李掌柜又连喝了两碗酸梅汤,才似乎镇定下来,接着说道:“你们来了以后,突然有一天那里的杨大师兄来找我,让我把你带到山神庙里的暗室里放水淹死。我吓坏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正经生意人,这杀人的事我可干不来。他们让柱子媳妇与我联系后,我正不知所措时,见老二来了,就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想让他媳妇病好,就得到山神庙里去烧香。我告了他点钟后,就先上了山。本来我计划把你关进暗室后,就和柱子媳妇先走,老二来了后,听到水声一定会打开来看的。因为这个暗室,我们村和周围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不想柱子媳妇在出门时绊了一下,把脚给崴了,我不得不背着她,这样一耽搁,我紧跑慢跑,还是让老二给看见了。他把你放出来后,就回来找我,我是死不承认,他就更疑心,没两天恰好又让他撞见我和杨大师兄在一起,他本来就不信这些人,见我和他们来往就更上了心,后来我才知道,他跟踪我,见了我和柱子媳妇在一起,也偷听了我们的一些谈话,知道这里有一大批财宝,心里更是怕得不行。他找我,和我讲,可我有什么办法,没有解药,我就得死,我只能编慌话骗他。我也不想这么拖下去,可又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我去城南寺庙里求了个签,又去问了一卦,都说我这家得动一动,这不我就借着儿子来新老师的机会,把家里重新收拾了收拾。你还别说,这几天那些人没来找我,就是又快到日子啦,没有解药,我还真顶不住呢。”李掌柜眨了眨眼睛,紧张地看着美延二人的表情,见他俩都不出声,突然从椅子上立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美延面前,“景公子,我真没成心要害你,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美延和真儿相视一笑,美延拉起李掌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这事我不会再追究的。”

    李掌柜感激地已是热泪盈眶,“你们真是好人,好人啊!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就是拼上这性命,我也要给你们个交待。”

    “好说,好说!”美延谦和地说,心里却另一翻光景。

    真儿对李掌柜说道:“你把手拿过来,我给你看看现在怎样?”

    李掌柜没想到真儿还会给他看病,一时反应不过来似的,只盯着真儿看。真儿见了,轻轻一笑,“李掌柜,拿手过来啊!”

    “好好好!”李掌柜喜得落下泪来,一叠连声地答应着,坐到真儿对面,把手伸了过去。

    真儿轻轻用两指搭在他手腕上,只觉他脉象柔和有力,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不用说是中毒,就连生病的迹象也没有。

    真儿收回手臂,想了一想,对李掌柜说:“他们给你的解药你每次都吃完吗?”

    “没有,没有,”李掌柜摆摆手,从衣服内揣里拿出个小荷包,递给真儿,“我每次都少留一点儿,这么多次就留下不少。本来我是想让医生给看看是什么配的,可城里几家药店没一家能看出来的。我知道真儿姑娘是行家,可我又不敢说,今天你们算是救了我了。”

    “李掌柜还是蛮有心机的吗!”美延看着荷包笑道,顺眼瞟了一眼真儿。

    真儿把荷包里的药粉倒了出来,用小指指甲调了一点先闻了闻,又用舌尖舔了舔,这才说道:“这药粉我是知道的,我这里有比你这药粉更好的解□□丸,吃了必是能去根儿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放在桌子上。李掌柜高兴得鼻子只抽抽,想伸手去拿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看着真儿,吞咽着口水。

    “药能解毒,但前几天是要腹泻的,甚至有可能拉肚子拉到腿软!”真儿解释道。

    “没关系,拉肚子哪里有中毒辛苦啊!我不怕,不怕的。”李掌柜说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那药丸。

    “记得晚饭后一个时辰再吃。你先歇着吧,我们先走一步。”真儿收了荷包,与美延向门外走去。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李某人的地方,万死不辞!”李掌柜在身后一躬到底,再次表白。

    美延拱拱手,走到门边却又停下,回头看着李掌柜说:“对啦,我还想和李掌柜打听个人。”

    “什么人,景公子尽管问,只要是我李某人知道的,一定是知无不言。”李掌柜恨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美延点点头,“衙门里有个施主簿,你可知道?”

    “知道的,他家里人也常来我们柜上走动的。”李掌柜答道。

    “李掌柜觉得这个人如何?”

    “官家的人……”李掌柜似有些为难,“还好吧。”

    “李掌柜才说了要言无不尽的!”真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我们都是推心置腹谈过的人,怎么一谈到官家人就多出这么多顾虑?”美延看似安慰,实则弹压。

    “说实话,我对这个人并不是特别了解。”李掌柜道,他用手赶着飞进屋里的一只小虫,脑子也随着小虫上下飞动。

    “随便说说嘛,”真儿见他吞吞吐吐的,又插话道,“知道什么说什么嘛。”

    “怎么他有问题吗?”李掌柜一把将小虫攥在手心中,来来回回在美延和真儿脸上扫视着。

    “我们有个朋友是做粮食生意的,遇了个小事想找他给办一办,不知他为人如何,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美延道。

    “原来如此,”李掌柜像是放下心来,“本来人家是官家老爷,我们是平民百姓,我们是不应该讲人家的,可你们要找他办事,还真得知道个所以然才好。”李掌柜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个人爱财,爱色,还是个官迷。”

    “是嘛!”真儿听得想笑,“这样的人也能做了官?”

    “人家上面有人嘛,”李掌柜叹道,“城里谁都知道,人家可是有个直管这一县的亲戚。”


    “真是任人唯亲!”真儿生气地说道。

    美延并不开口,看着李掌柜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做生意的,一般都奉承着他们。这个人口碑不是很好,给钱就办事,可在县里这几年也没做出过什么大乱子。前两天我还见过他家小厮,说现在县令要走,他这段时间忙着给自己跑官呢。你们要找他,也不要摆出自己的身份,省得他又出什么馊点子,给他些银子就是啦!”

    “李掌柜对他评价可不高啊!”美延笑道。

    “你看,你看,”李掌柜又紧张起来,“你们都是官家人,我这个,这个……”

    “这些年像他这样的官也不少见,”美延听他把自己和施主簿放在一起比,颇有些不快,“可官家人也不都是这样,不然朝廷如何自处?”

    “正是,正是。”李掌柜连连点头,“景公子就是朝廷的顶梁柱!”

    美延见他说话没有边际,也就懒得再开口。

    “那好,天也不早了,你歇着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真儿更不想听他这些无聊的费话,摆摆手,与美延走了出去。

    “两位留步!”李掌柜在身后叫道。

    “什么事?”二人停住脚步。

    “二位一定要原谅在下啊!”没想到李掌柜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这事我不追究。再说解药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美延没有回头,声音却是有力的。

    “那他们要再来,我又该怎么办啊?”李掌柜可怜兮兮地又问道。

    “他们来了,我们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李掌柜只管安安心心把药吃了,把身体养好!”美延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信我们?”真儿眉峰一挑。

    “信,当然信!”李掌柜颤声说道。

    真儿实在不想在这多呆,大步向前而去,美延走了两步,心里一动,又回头问道:“李掌柜和李县丞可熟悉?”

    “李县丞?”李掌柜搔了搔鬓角,“我们都是后沟村人,也算是同宗,但人家一直是在城里的,往来不多,不是太熟的。景公子有事吗?”

    “没事,随意问问,你好好稀歇着吧!”美延说完,大步向真儿追去。

    他们出了大门,向客栈方向而去。

    “李掌柜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啊?”美延从怀中取出一张折扇轻轻摇着,胳臂却伸得老长,真儿这里感到轻风徐徐。

    真儿抿嘴一乐,“什么毒也没中!”

    “什么?”美延夸张地张大嘴巴。

    “别装啦,你当时那个样子,对他中毒也是有几分怀疑的吧!”真儿眉峰一调,秀巧的鼻子抽动了几下。

    “观察很仔细,不是时时刻刻在观察我吧!”美延往真儿这边凑了凑,有些嬉皮笑脸。

    “讨厌,街上人来人往的,正经点儿。”真儿一甩手,加快了脚步,双手绞着腰间玉佩上的丝绦。

    “难道看看我就是不正经了?”美延一脸严肃,眼睛里却溢出笑意。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啦!”真儿走得更快,不小心与一个提着篮子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蓝里的饼子洒了一地。小姑娘看看一地的东西,又看看真儿他们,眼睛里蓄满泪水,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来回搓着。

    “对不起啊小妹妹,我走得太急了。”真儿连忙蹲下身把饼子往她篮子里拾。

    “可是,可是……”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对不起啊,”真儿接着安慰道,“东西要是撞坏了,我赔你。”

    小姑娘不再出声,一股脑儿把东西划拉到篮子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都是你弄的。”真儿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跺着脚。

    “你不讲理,”美延笑着说,“你们两个撞上为什么要赖我?”

    “你,你……”真儿一时语塞,歪头想了一下道,“你要不讨厌,人家能撞上?”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美延眨眨眼。

    真儿哼了一声,正要继续向前,突然停下脚步,盯住美延。

    “怎么啦?”美延奇怪地问。

    真儿并不回答,而是转身向那小姑娘追去。美延只见她跑到小姑娘近前,拉住小姑娘的手说了几句,小姑娘就走开了,而她却呆呆地立在原地。

    美延立刻跑了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真儿摇了摇头,转身向前走。

    “到底怎么了?”美延有些着急,“我都不能告诉吗?”

    “她,她和桃花一样,她们都……”真儿低了头,说不下去了。

    但美延已然明白,他的双手不由攥成拳头!但他不想让真儿为这件事再次陷入痛苦之中。“放心好啦,会有办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儿只是点头却不出声。

    “那李掌柜的脉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美延追问道。

    “很平和的。”真儿也认真地说,现在还不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时候。

    “那为什么他说中毒了呢?”

    真儿微微一笑,“这里面有些东西你就不懂啦。”

    “什么东西?”美延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但真儿却停下来,用手帕仔细擦着自己的手上的那枚宝石指环。

    “你这是干什么?”美延不知她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念头。

    “你说呢?”真儿眯起眼睛,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美延虽然猜不出,但看着真儿能转变了心态,自然是高兴的。

    “那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你可是把关子卖得好大啊!”

    “原来是为这个。”美延明白过来,他深情款款地望着真儿,这个女子有时候真像是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无论是天真还是深沉都那么令他着迷。“我这个关子是卖得时间长了些,可对于有些事情,等待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

    “那好,你不用说,我也不用说,我们各享受各的。”真儿头也没有抬,声音里却透着诱人的娇媚。

    美延又些心荡情摇,他想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好好看看她的眼睛;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好啦,好啦,说正经的吧,我先说,好不好。”

    “当然得你先说啦。”真儿抬起头,她眼里的好奇出卖了她。

    美延点点头,很认真说:“我掉进暗室里的一刹那,听到一个声音说‘快关门’,我当时在下面危机重重,并没有多想;可出来后仔细一想,那个声音确有几份熟悉;可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人来。那天我们回来,正赶上李掌柜折腾家什,我听他在那里指挥下人们,不由心中一动,为了更好地证明我的判断,我故意和他东拉西扯,正巧有个书柜上的柜门没关好,我就诱他多讲了几个门字,听来真是非常相似;再加上那件事之后,李二叔的种种表现,我心里就有底了。”

    “原来是这样啊!”真儿笑道,“我也想过李二叔为什么支支吾吾的,还以为他当时看见是官府什么人,心里害怕不敢说呢。却不成想,会是李掌柜的。”

    “我的关子卖完了,你呢?”美延看着真儿,好像真儿下一步会是长篇大论一般。

    “我这里简单。行医之人多有用人心理为人医病的。当年我父亲就遇到过这样一位妇人,说话时手舞足蹈,一下子岔了气,手举在半空里放也放不下来。请大夫找神婆,闹了个不亦乐乎,最后手还是没有归位。他们听说我们荆园妙手回春,专医疑难杂症,就抬了那妇人走了好几天到园里来;我父亲一看,哈哈大笑,说这妇人要医好病,先得把罗裙解了,没等大家伙儿反应过来,他就走到妇人身边,作势要解她的裙子,那妇人惊得大喊大叫,一手紧捂着腰带,一手用力推我父亲。她家里也紧了,纷纷上来拉扯我爹,还是那妇人先反应过来,摇着双手让大家看她。这时,人们才明白我爹的用意,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你看,这妇人一急,自个儿就把手放了下来,可见‘相由心生’一点也不假啊!”

    真儿没有直接回答,但美延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魏裕民他们只是在一开始用了些无关紧要的药,后来就是吓唬他了?”

    “正是,这样的事,我知道的还很多,一但心里怕了,本来没病也要吓出病来,不是有吓死的人吗?我看二师叔他们就是用了些致痛的药,二三次后李掌柜就习惯了。到时候什么也不用吃,他自个儿就痛上啦。”

    “果然有些手段!”美延点头,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十几年来卧病在床,难道不是心里放不下?如果这银两真得是军饷,那真是给了他一剂良药!

    “想什么呢?”见美延突然沉默不语,真儿问道。

    美延掩饰地笑了笑,“你们荆园好厉害,我这以后可是没胆量让你不顺心!”

    “又来啦!贫不贫啊!”真儿嘴上报怨着,心里却涌起一片凄凉,这样的机会永远都不会在你我身上出现的。

    “开个玩笑嘛,”美延道,“你给李掌柜的药丸也是下火的吧。”

    真儿咯咯地笑了,“下大火的!你实话实说,他能信吗?”

    美延哈哈大笑。

    “看来我们进展得还蛮顺利的。”真儿也很开心,“一会儿我们去客栈见我爹,看看他们在施主簿那里有什么新的发现。”

    美延点点头,但他并没有真儿这么乐观。这几天来的情况,有许多东西还是存在疑点;有些他已理出头绪,而有些还没有。所有人的话有多少可信?他们是否把自己知道的都讲出来了?这段时间让他自认有了不少长进,现在即使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也要经过考量才去判断。依据,还得自己去发现;而现在他已有了些假设,但还缺少依据。他不想让自己还没理清楚的思路打扰真儿的步调,可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做。

    “咱们去施主簿家门前转一转?”美延突然停下脚步,对真儿说。

    “不是爹和师兄去了吗?”真儿歪头问道。

    “我也想去看看。”

    “那好吧。”真儿见美延还是边走边想,就随了他前行,不再多言。

    但他不直接去施家门前,而是先绕到李县丞家一边,在李家对面一个茶楼上包了个雅座,与真儿吃起茶来。

    美延端起茶碗却不吃,盯着窗外呆呆地出神;真儿默默地陪着他,一言不发。半日他突然回过头来,放下茶碗,紧紧握住真儿的手,“有你在真好。”

    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怎么了?”

    “你最知我心!”美延依然没头没脑地说。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即使是听得不着边际,真儿的脸还是红了。

    美延对着真儿一笑,表情也专注起来,“这一路上我都被自己的心事所扰,对你敷衍了事,真不好意思。”

    “没事的,”真儿想抽回手,可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他握住,“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美延依旧紧盯住真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的爱人是那么善解人意。”

    听到爱人二字,真儿全身抖动了一下,好像一根银针在深入穴道时,却扎错了位置。她低了头,不想让美延看到她眼底的泪水。

    美延却完全错会了意,他只当真儿是害羞;他没有退缩,反而把唇映到真儿的手上,那温热而熟悉的气息让他怦然心动。“我现在才发现,就是作为一个男人也需要一片心灵的净土,一个宁静的港湾,可以让他在累了困了倦了后有一个依靠。我真得很幸运,因为我找到了,在这里我可以自由自在,甚至是恣意妄为。”

    因为官银的事,美延的心内五味杂陈,这一点真儿很明白,她对他的关心来自点点滴滴,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因为自己终是要伤他的,将他从心灵内部迸发而出得爱,沉入冰闸封锁的深潭。

    “我这样突头突脑的表白,没有吓到你吧!”美延嘴里这样说着,唇却又吻在了她的手上,“在困难时,只要一想到你,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似乎一下都清亮起来,充满了活力。就像现在来这里,就是你给我的灵感。”

    “怎么会?”真儿吃惊地抬起头。

    美延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

    “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告诉我说什么雨水、露水、泉水、雪水等等沏出来的茶各有不同吗?”

    “是啊,可这又有什么呢?”

    “我还不能确定,但也有了些想法。你耐心些,也许一二天就有答案了。”美延放开真儿的手,来到窗边,望向窗外,“你坐一坐,我去去就来。”说着就走下楼去。

    真儿来到窗边,见美延在施主簿家门前站住,来回走了几圈,与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家丁模样的人搭讪了几句后,又笑着把那人拉到一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后,就拱了拱手,走开了。等那人走远,美延向楼上一招手,示意上真儿下来。

    一路上,真儿还是不多问一句,美延也只是低头沉思……

    “你们到施主簿那里有什么收获?”才进了父亲的房间,真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似乎是要把这一路上的压抑都发泄出来。

    叶云清疼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这孩子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一举手一投足,那神韵与当年初来荆园时的她如出一辙。想到妻子,叶云清眼里溢出复杂的神情,女儿长大了,她对于景公子的心,他当然一目了然;但这份也许很有几份诗意的感情,注定对于他们俩都是一种伤害。她的生命与别人的有着天壤之别,她的生命具有不为人知的渊源,她注定与面前这位公子有缘无份。他明白自己女儿也是在挣扎,也是有痛苦,但这一切,别人、就是亲人也只能看着,还得她自己去了断!但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儿,她母亲血液中流淌的那份坚毅和桀骜一样在她的血管中奔腾着。

    “怎么了爹?”真儿见叶云清只是慈爱地看着她,却不回答,不由问道,“是不是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此时欧阳逸、紫苏和甘草他们已进来,大家在圆桌前团团围坐。叶云清环视了大家一圈,才开口道:“我们今天可是大有收获,你们呢?一天没过来,也是有些收获的吧?”

    “什么叫有些收获呀?”真儿正如一个撒娇的女儿在父亲面前的样子,可爱而稚气地嘟起小嘴,“你们就是大收获,我们就是有些收获啊?”

    “原来你们也大收获?好好好,说来听听。”叶云清温和的语气里透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宠爱。

    美延不由羡慕地看了看真儿,作为一个贵族公子,他有着比一般人多许多的物质生活,但规矩也比一般人多许多。他没有在母亲怀里撒过几次娇,与父亲更像是男人之间的交流,这种溺爱只有在奶妈那里得到过。真儿与他身边的贵族小姐们都不一样,她的那种纯真与自然也许就是来自她的这种自由祥和而爱意浓浓的家庭吧。美延突然特别想见一见真儿的母亲,无论一个男人多么强大,女人永远是家的灵魂,这个女人不简单!

    真儿这时已把一天的所得悉数倒出,但去施主管与李县丞家的事却省略不提。她望着美延问道:“我都说全了吧?”

    “是!”美延点头。

    “看来你们又破解了一个难道。”叶云清道。

    “你们呢,都干什么去了?”

    叶云清看了眼欧阳逸,欧阳逸知道师傅的意思,就开口道:“我们今天可是大有收获,不但见到了施主簿,还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可以让人浮想联翩的信息。”

    “什么嘛?快说来听听。”真儿兴奋起来。

    欧阳逸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是想到施主簿家周围转转,看有没有机会打听到些情况,还没等我们想出法子,那里就有两个年轻人闹了起来,原来两人走路都不小心,一个把别一个的包袱给碰了下来,两人谁也不让谁,吵吵嚷嚷,甚至动起手来,这施家见有人在他家门口吵闹就上来一边解劝一边弹压,我们见势也跟了上来,大家一起把那两人劝走了,正好我们也就与他家人搭上了话。”

    “天助你们也!”

    “当时我们可不这样想,”欧阳逸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没见那些个家人,东拉西扯、左说右绕,竟然没一个上道的。不知他们是真灵,还是真傻。就在我们无计可施之时,施主簿竟然出来了。这个人又瘦又小,尖嘴猴腮,相貌实在是不敢恭维。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们也就当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一来二去就搭上了话题。虽然只是闲聊了几句,但看出其目无下尘,自己却又行为猥琐,只是依靠着自家出身,无怪连碧瑶姑娘也看他不上。”

    “看来他的确是个镴枪头!”真儿撇了撇嘴。

    “正是呢,我们问过他家门前房后的几个邻人,大家都说此人只会看人下菜,更不用说什么担起责任等事了。”叶云清插了一句,面上现出不屑之色。

    欧阳逸一笑,“不过我们可是恭维了人家不少,他走后,那些家丁竟来了劲头,原来施主簿正走门子想要升迁,而他现在已有了七分的把握,不过还有个对手也蛮厉害的,你们猜是谁?”

    真儿耸了耸肩,“我们又不是这里的人,怎么能认识那么多人?”

    “可是李县丞?”真儿话音未落,美延就说道。

    “正是,景公子确实非同凡响!”欧阳逸不由赞道。虽然他一向对膏粱纨袴子弟没有什么好感,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景美延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无怪乎连师傅也对他颇为欣赏。

    “你怎么想到的?”真儿和紫苏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里就他一个当官的是我们认识的,所以你蒙的。”一直插不上嘴的甘草,这时可有了表现的机会。

    大家不由哈哈大笑,美延拍着甘草的脑袋笑道:“说是蒙的也对,有些推断就是得去蒙。不过这里有了这个前提,我想的一些事就有依据了!”

    “什么事?”紫苏这次抢到了真儿前面。

    “是这样的……”美延开始慢慢道来。

    “啊——”在听完美延的分析后,甘草不由大叫出声,“这算什么啊,我们不是被他们玩得团团转吗?”

    “看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云清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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