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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樽砸在我的头上,血液瞬间便泄了出来,流进眼中,模糊视野一片。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君臣之别让人无力反抗,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君臣之间本是天渊之别。
如果现在只是个开始,那以后呢?以后他登基为王,我为诸侯,他让我死,我是不是也要像花蕊夫人那样,接了他寥寥数笔的墨字便了却了此生卿卿性命。
我不想死。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我。
这让我甚至有些恨,恨他得享天命不过是因为他比我早出生了几年。
而现在,不论我心里有多少的恨意,我都要跪下去;尽管那条锦帕并非是我呈报上去,我也要跪下去。跪着向他认错,跪着祈求他的原谅。
永昭国自古便有祖训,男人最丧失尊严的事情便是跪下去认错。
然而我别无他法。
我想活着。
那天,我便那样跪着,在所有国主使臣、王侯贵族面前跪着。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学会了如何恨一个人。
耀阳公主是第一个宣来御医的人,我想她是可怜我吧,看我跪在人群之中,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不顾额头上流着止不住的血,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她一定觉得我是个懦夫,不似初见时的那般玉树临风,温润若玉,以及彬彬有礼。
此时的我,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她。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愫:是因为我此时跪着让人指指点点而失了矜贵身份,又不想将这种不堪落在她眼中?还是因为我此时恨透了我的王兄,顺带着也恨着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她?
“祸水”这个词怎么会用来形容娄然国国主呢?分明应该用在耀阳公主身上才恰如其分。就是因为她,花蕊夫人早早的离开人世;就是因为她,我要血溅礼典当场。这样的女子,才堪配“祸水”一词,这样的女子,我不想与她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这样想着,却觉眼皮却越来越沉,闭上眼的那刻,我还在恨着我的王兄,恨着耀阳公主……
待到醒来,窗外漆黑一片,眼前灯火映人。撞入眼睑的首先是一张苍老而凝重的脸。我唬了一跳。差点从床上坐起来。这一动才发觉头上疼痛无比,不由得以手抚头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见我醒转,并不多加理会,起身径直向寝殿外侧走去,便听屏风外似有对话。
那老者道:“公主,王子伤在头上,出血虽多,却不在要害,人既已醒来便无大碍,好好休养即可。
我侧耳倾听,但闻耀阳公主说道:“如是甚好,本宫成人礼上见了血光本是不吉,所幸不曾伤及性命。你施救辛苦,先去休息,换来轮值的医者在偏殿侍候即可。”
安排妥当之后,耀阳公主便回了正殿,服侍我的婢女们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让我觉得煞是苦闷,渐渐睡意袭来,便又昏睡了过去。
待到伤势见好已是七日之后。短短数日,各国国主使臣均已陆续返回本国,便连最在意驸马之位的螣泽国储君也离开了荣临国国境。
耀阳公主像是不住在此处宫殿一般,从不来探望,这样又过了三天,御医终于准我随意走动。
闷在殿中十天有余,我实在无聊至极,又兼之思念永昭心切,便换了整齐衣物去往正殿向国主辞行。途径十一王子的住所,忆起往日情谊,便将随身玉佩解下,递给侍从,算作拜帖。那侍从十分乖觉,不多时便来禀报道:“王子,我们持端殿下有请。”
十一王子的宫殿虽不宽敞,却极为典雅精致;虽不奢华,但俱是物尽其用。我一边往殿中行走,一边在心间笑想,这倒像极了他内敛无争的性格。行不多时便看到十一王子匆匆出殿,一边走一边向我行礼道:“贵客到访,蓬荜生辉,持端未曾远迎,失礼之处,敬望海涵。”
我也笑道:“胥敏戴罪之身,能在宫内自由行走,定是王子替我美言周旋。”
他将我让至殿中,道:“王子谢错了人了,此番是我王妹的功劳。”
提及耀阳公主,我心中有些微微不悦,又不能摆在颜面之上,只淡淡的道:“如此,请帮我谢过公主。”
十一微微一笑,道:“殿下不想亲自谢我王妹吗?这可是旁人想要都要不来的大好机遇呢。恕我直言,王子此番境遇实是很惹人羡慕的。”
我闻言,苦笑道,王子真会说笑,我被人诬告陷害王兄,不得不寄往他所养病多日,这样的境遇怎会让人羡慕?
十一王子敬给我一碗茶盏,笑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王子因何不觉得这是祸中之福呢?”
我衔了一口茶汁,但觉茶汁甘洌可口,甚是好喝,舌尖唇间俱是回甘。怎奈口中甘甜反觉得心头更苦,便道:“公主可怜我罢了,哪有什么福气可言。我今日辞行,却不知这回去永昭的路途会是怎样的坎坷曲折。若是命途乖舛,王子可否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一件事?”
十一见我很是喜欢他的香茶,便又为我斟了一杯道:“不知殿下所托何事?”
我忆起花蕊夫人,悲从心生道:“花蕊夫人并非名门之后,家中尚有亲人需要赡养,她这一去,怕是断了家中来源。我求王子每年往她家中寄去些钱帛,算作接济。若是唐突过分,便送宫内不用的物件也可,只求不要让她家人知晓她年纪轻轻却已辞世。”
十一王子见我伤心,沉吟问道:“王子与花蕊夫人感情很好?”
我长叹一声道:“早年王宫之中,花蕊夫人待我很是亲厚。不想如母长嫂却不得善终。”
十一王子见我心存恩感,又问道:“那王子因何将此事托付于我?”
我想起王兄将酒樽砸向我的一幕,无奈道:“前路坎坷,恐怕身陷泥淖却又逢连阴之雨。”
刚刚说完,但听偏房一阵珠帘晃动,耀阳公主款步走近,道:“既知前路坎坷,又恐泥淖逢雨,为何还要前行却不止步?”
此时的耀阳公主已经行过成人礼,周身罗翠已是另番装束:身上裹着一件滚雪细纱菊纹上裳,袖口上全是用暗金线织就的五翟菱花纹,又有交叠缠绕的鸟纹、龙纹、兽纹相间错落,腰间束着水晶腰带,下身着一件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外罩拖地宽口孔雀氅。
这孔雀氅极是名贵,传说本是由孔雀幼雏脱下的细羽捻着天蚕冰丝所织,间又杂以极细的赤金丝,色泽肌理皆与孔雀羽毛无有二致。氅上饰以珍珠红宝,明珰银泥,极为华贵,一经展开,便如雀尾之屏,光灿夺目。
耀阳公主本就生得艳光四射,这一身衣饰添华,较之日前见到的娄然国国主还要美上三分,我细细打量之后竟移不开目光,呆在原地。
半晌,只听十一王子微微轻咳了几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躬身行礼道:“是我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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