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马车再次奔驰起来。
沈瑶见阿父有些疲惫,道:“阿父,骑马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说着,沈瑶殷勤地伸出手,对着沈清的肩膀捏了起来。
沈清目光软了下来,这是他一直宠爱的小女儿,不知不觉也长这么大了,“别捏了会就喊酸。”
“不会的,你看着。”沈瑶装着气鼓鼓道。
“怎么光给你阿父捏,不给阿母捏,阿母肩膀也酸了。”郑氏见他们父慈女孝,不禁酸道。
“等我给阿父捏完了就给阿母捏。”沈瑶道。
前世光追着那人跑了,岂知此刻这种天伦之乐,还好她重生了。
郑氏笑道,“那好吧。”
“阿父,这是到了哪儿?”沈瑶给沈清捏着肩膀,随意地问道。她从小便生活在平京,下面的十三州也只在池州呆过几月,而且那些记忆也有些模糊了,此刻到了陌生的地界,便有些好奇。
“看外边风貌,应是到了巫州,具体哪个县,还待问问。”沈清回答道,“阿瑶若是对这些感兴趣,阿父下次找张地图给你瞧瞧。”
“好啊,阿父可不要忘了。”沈瑶高兴道,阿父给的地图定不是外边卖的那种廉价货。她前世十八年,对这个世界却是知之甚少,她要帮家族分忧,这些不可不了解,此时阿父承诺,正应她心。
“阿瑶还要什么,一并说了吧,否则又要怪你阿父不疼你。”郑氏促狭道。
沈清无奈地笑着,他家阿祺总是说一出是一出。
“我要看阿父书房的藏书。”说着,沈瑶肩膀也不捏了,拉着沈清的衣袖摇晃着。
沈清和郑氏面面相觑,阿瑶这是转性了,怎么尽对这些感兴趣。不过他们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孩子好奇,等她觉着无聊就会放弃了。
“阿瑶想好了,这种随意提要求的机会可不多。”郑氏摸向沈瑶乌黑的发顶。她家阿瑶不知不觉都这么高了。
“决定好了,我就要看阿父的藏书。”沈瑶坚定道。
郑氏见沈瑶意已决,便没再说什么。
过了不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只听车夫在外道,“郎主,主母,三姑子,到了村庄外边了。”
刚说完,钗儿和郑氏带来的丫鬟辰儿从后边一辆马车过来,掀了车帘作势要扶沈瑶和郑氏下马车,被沈清阻止了,“这马车有些高,阿瑶,还是让阿父抱你下来吧。”
说着,沈清跳下马车,将妻女一个一个抱下了马车。
沈瑶下了马车,见阿母脸上有些微红,心中暗暗笑了,阿父要抱阿母竟拿她做借口,真是……
下了马车不久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色愈加昏暗。仆人们分别撑起伞给他们遮雨。
走了会,沈瑶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一户门前停了很多马匹的人家,这户人家虽有些简陋,但占地很大,走进门中,只见四公子的灵柩正停在院子前正屋的走廊边上,而远远望去,仪仗队众人正在正屋里的长凳上坐着,相谈甚欢。
这户人家……沈清和郑氏无言对视了一眼,便继续往里走。
“慢着,你们快走吧,我们村不留外人。”正当沈瑶一众走到院子中,迎面走来一位老汉,神情严肃道。
“老伯,我与他们是一起的,何以他们留得,我们不能留。”沈清抚了抚袖子,指着屋中的仪仗队士兵,温和地问道。
“哦,原来是一起的,那便进来吧。”说着老汉神情软了下来,迎了他们进来屋中,拿出屋中多余的几条长凳,仔细擦了擦,招呼沈瑶一众道,“家中简陋,贵客们将就些吧。”
“老伯你肯让我等歇息已是恩赐。”沈清朝着这老汉微微一笑。
老汉被沈清盯着微红了脸,“老婆子,你水烧好没!”
“正在烧,客人都没急你急啥?”里屋传来苍老的女音,语气却中气十足。
“贵客慢坐。我去催催我那婆娘。”说着老汉走进了里屋,只留沈瑶一众人和仪仗队众人。
见老汉走了,沈清带着郑氏沈瑶等坐了下来,开始和仪仗队众人闲聊起来。
“还请多谢李队长邀我等同行,省却了我等不少麻烦。”沈清坐在简陋的屋子里,也掩不住他身上的清贵与高雅,真真是蓬荜生辉。
“能邀沈司徒共行是我等荣幸。”仪仗队的首领李笏恭敬道。
“哪里哪里。”沈清微笑着道。
仪仗队士兵们见首领和沈司徒说话,俱都不敢言。
如此你来我往了一番,沈队长才略带遗憾道,“本来陛下邀请了一位大觉寺高僧为四公子祈福,可这位高僧偏爱独行,这会也不知到了哪?”
“哦?敢问是哪位高僧?”沈清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沈瑶坐在沈清旁边,听到这话也不禁转过脸来,等待着下文。
正说着,老汉的两个女儿端了茶碗来给客人们倒水,“粗茶淡水,贵客们请见谅。”
“无事无事,两位姑子辛苦了。”那些仪仗队的士兵们赶忙伸手要端住碗,但又想到会不会唐突了两位未婚少女,只得讪讪地收回手,让两位少女把碗放在桌上才伸手接过喝了两口。
郑氏见此,便招呼着辰儿、钗儿也去帮忙。
倒完水,两位少女鞠了一躬,便又进了里屋。
沈清和李笏两人是老汉亲自倒得水。
“老伯也歇歇吧,陪我们坐会。”沈清站起身,温和道。
“唉,好吧。”说着,老汉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伯贵姓啊。”见老汉坐下,李笏问道。
“免姓冯,我们这村就叫冯家村。”老汉道。
李笏“哦”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又道,“冯老伯,怎的我们来此,其他村民都闭门不出。”他们到这村长家也是千求万求才得以进去歇息的。
“唉,你等有所不知,我们这村上的赵寡妇新死,是以我们村并不欢迎外人来此,要不是见你们也抬着灵棺,我也绝不能留你们在此。”冯老汉叹道。
“老伯请与我等仔细说说,免得犯了什么忌讳。”沈清抿了一口茶,拢了拢衣袖,抬眼道。
冯村长正要说,雨中突地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沈瑶往门口望去,心突地一紧,雨中明明轮廓并不十分清晰,但她就是知道,是他!
只见那人到了屋前,翻身下马,朝走廊慢慢走来,果然是他。
进了屋,众人往他看去,只见他一身白衣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头上带着竹编的斗笠,斗笠上不时有水滴下来,在他的云淡风轻的俊脸上划过,而他左手扣着串颜色很深的佛珠,拇指尖正缓缓地捻动佛珠。
真真是阴魂不散啊,重生以来一共出了三次门,每次都能碰上他,怎的前世要见他就得刻意打听呢?
只见他脱下斗笠,来到冯老伯面前,敛下波光流转的双目,双手合十,“小僧怀素,可否借施主贵舍避一避雨?”
冯村长见是个和尚,便没有赶人,忙招呼着他坐下,倒了杯热水给他去寒。
怀素恭谨地接过茶杯,朝着众人微微一笑,才坐下,然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只是大概屋外太过寒冷,他的耳朵有些过于红润。
众人一愣,好生年轻的白衣僧人!
沈瑶偷偷看他一眼,便转过头来忍着不去看他俊美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
“您便是怀素阿上!”突地李笏惊道。
怀素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满室光芒,“小僧正是怀素。”
“可是太好了,正说着您不知到哪了。”李笏恭敬道,站起身来朝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众人见李笏如此,赶忙也来见礼。
“施主不必多礼。”怀素将李笏扶住,淡淡道。说着,便不看众人,坐了下来,闭目诵经。
他永远都是这副表情,什么事都不在意,谁也不能打破他的平静。沈瑶心中无力地想道。
“村长,不好了,那冯老三的婆娘又要寻死。”突地,外面跑进了一位面貌粗犷的黝黑汉子,见到屋中这么多衣着华贵的贵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村长……”
“我知道了。”冯老汉朝着汉子点了点头,又对着沈清诸人道,“诸位贵客,不好意思,你们且在这坐着,我去处理了这件事回来。”
“冯老伯,救人命要紧,我们不妨事。”沈清温和道。
“那我们快走吧。”汉子催促道。
等那汉子和冯老汉都走了,冯老汉的妻子出来招呼他们。
冯老汉的妻子胡氏说道:“饭马上要好了,老婆子招待不周,还望贵客见谅。”
他们众人自然好是一番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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