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个人还是滢滢。
他最喜欢的滢滢。
太子府。
今日一早,太子便觉得十分烦闷,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何烦闷,发作了一通,把府里伺候的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罢休。
太子闹腾累了,最后吩咐道:“孤要听琴,去把飞孃叫来。”
那宫人立即领命去了,太子半躺在椅子上,微微合着眼,烦闷依旧未去,他把这些归结于朝事之上,近日来雍王动作愈发频繁了,令他屡屡不顺。
雍王段策……
这个人就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肉里,叫太子时时刻刻不得安寝,而永泰帝难以捉摸的天心,也令他焦灼无比。
他不知道永泰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样下去,对他越是不利,拖得越久,说不定那些原本支持他继位大统的朝臣也会摇摆起来。
到那时,想要再笼络人心就愈发困难了。
太子思忖着,不多时,有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娇柔的女子声音响起:“奴家参见殿下。”
太子没睁眼,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飞孃是跟着他许久了,又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自然知道太子心情不佳,此时不宜多话,便取了古琴,在一旁跪下开始弹奏起来。
丝桐之声潺潺流出,宁静悠远,令人不由沉醉其中,心神追逐着那琴声而去……
太子微微合着眼,静静地听着那琴声,忽然,琴声一转,一扫之前的缠绵,变得清越起来,如同一泓清冽的山泉,声声铮然,令人不由心神向往,流连忘返。
太子心中一动,这琴声……
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女子的面孔,五官精致姣好,气质清冷,却又不失柔和,抬眼望着人时,瞳仁幽黑,仿佛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眼中,即便离得再近,也流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滢滢……
这两个字莫名浮现在脑海中,太子猛地睁开眼来,像是愣在了那里,良久,他再次听见了耳边的琴声,声声缠绵,抚琴之人技艺高超,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太子坐直了身子,忽然冷声道:“别弹了。”
琴声戛然而止,飞孃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分外惶恐,连忙磕头道:“殿下。”
太子面有不悦,并不多看她,只是道:“出去!”
飞孃轻轻咬住下唇,又磕了一个头:“奴知道了。”
她说完,便退出了厅堂,太子坐在那里,目光落在飞孃方才弹奏的古琴上,他站起身来,将那一方古琴端在手中,仔细观察着,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发出轻微的鸣声。
太子面上喜怒不显,忽而开口道:“来人,让武阳过来。”
武阳是太子府的侍卫头领,不多时便过来了,向太子跪地行礼:“参见殿下。”
太子正站在桌案边,手里拿着笔,正在宣纸上勾画着什么,见了他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起来吧。”
“谢殿下。”
武阳站起身来,两眼盯着地面,不敢到处张望,过了许久,太子才搁下笔来,盯着宣纸上有些出神。
片刻后,武阳忽然听见他发问:“你还记得,那个叫楚滢滢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吗?”
武阳听了,先是一愣,不解太子的意思,过了一会才立即反应过来,道:“回殿下的话,属下记得。”
太子却问道:“既然记得,那她的眼睛长什么样子?”
这下武阳傻了,他就算记得那个叫楚滢滢的女子容貌,但是让他说,他如何说得出?
眼睛……不就长了个眼睛的样子吗?
当然,这话武阳却是不敢说的,只能恭敬小心地答道:“回殿下,属下……属下不知该如何说。”
太子道:“那就来画。”
他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武阳走到桌案边来,武阳登时一个头比两个大,他一个莽夫,哪里懂什么画画?这不是那些书生们才会做的事情吗?
可怜武阳一个八尺男,这辈子什么兵器没拿过?独独没有捏过笔杆子,但是太子发令,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武阳走到案边,拿起那支细细的玉质笔杆,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笔给捏折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宣纸上,上面竟然已经画了一名女子的画像,眉目精致,美丽得惊人,只是不知为何,神色透出一股子清冷生疏的意味。
女子十指纤纤,拂动琴弦,眼神微微低垂,脸颊边有青丝垂落,武阳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画中人眼熟至极!
这分明就是那个名叫楚滢滢的女子,太子明明已经画好了,为何却还要叫自己过来画什么眼睛?
武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手中的笔却迟迟不敢落下去,他哪里懂什么画?这一笔下去要是把画给毁了,说不得要惹得太子大怒。
一旁的太子道:“孤画了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能是眼睛不像的缘故,你既然记得,就帮孤画一画。”
武阳额上的汗都要下来了,他比划了几下,也不敢落笔,索性一咬牙,将笔搁下,跪地道:“启禀殿下,属下、属下实在是不会画画,怕将这幅画给毁了。”
闻言,太子沉默片刻,问道:“那你看看,这画的到底像不像?”
武阳立即答道:“像,殿下丹青妙手,属下瞧着,这画中人简直要活了似的。”
太子却道:“可孤还是觉得不太像。”
他沉吟片刻,道:“你去将她带过来,孤要对着她画。”
武阳知道上回太子叫人带了那个女子过来,结果让她给跑了,估计是心中不甘,想想也是,到嘴的鸭子都给飞了,以太子的心性,能就此罢休才是怪事了。
“属下知道了。”
武阳去了,太子又盯着桌案上的画看了几眼,觉得仍旧是不满意,便索性将它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他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名叫楚滢滢的女子如此介怀。
太子府中姬妾无数,美人众多,个个都是艳若桃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然而太子却仿佛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方古琴之上……
没过多久,武阳便回来了,太子一扫他身后,空荡荡的,表情立即不悦起来:“人呢?”
武阳答道:“回禀殿下,那个女子,她……”
太子心里一动,站起身来,紧紧盯着他,追问道:“怎么?她不肯跟你来?”
“不是,”武阳的面上闪过几分犹豫之色,道:“她要成亲了,如今不在崔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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