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松了口气,招手叫来两个家丁,本想让他们跟着宋锦去帮忙,宋锦却说不用,林夫人便让他们去守住大门,暂时将那些客人留下来。
栓子方才说老板娘死了,宋锦便往后院走去。
客栈后院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停放客人车马的棚子,中间砌了堵高墙,另一部分是一个干净规整的院子。
地上雪很厚,只中间有一道人踩过的脚印,宋锦顺着脚印走到其中一间敞着门的屋里,床上果然躺着人,腰间插着匕首,血染红了她腹间衣裳,是老板娘。
聂景珩随后进门,看了老板娘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她还有呼吸。”
“还活着?”宋锦纳闷的走近了些,这才看清那匕首竟然只插进去半寸左右。
老板娘身上插着匕首,又晕倒在床上,怪不得栓子以为她死了。
聂景珩让赵应去大堂找林夫人,将老板娘挪去了另一个屋子,宋锦站在屋子门口,召出水镜回溯到她最后见到老板娘的时辰。
老板娘踏着雪回到屋里,她身上只罩了一层薄纱衣,大雪天何等的冷,索性屋里烧着炭盆,她哆嗦着关上门,找出厚衣裳裹在外头,又靠着炭盆边暖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红润起来。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炭盆看了一会儿,眼下忽然流出两行泪。
泪水并不汹涌,她的表情也不如何痛苦,但宋锦看着就觉得她一定难过极了。
等止住泪后,她走到墙边蹲下,撬开铺地的砖石,从地下挖出一个箱子来。
打开箱子,第一层放着一只玉镯,一枚扳指,一支玉簪,一本书,还有两个婴儿戴的小金镯子。
老板娘将这些东西依次摆放好,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流着泪说:“爹,娘,哥哥,嫂子,还有小南,我为你们报仇了,害你们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我会好好活着的,你们放心吧。”
她絮絮说了许多,才把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擦拭干净放回箱子,又将箱子放在了床头柜子上。
放完东西一回头,却见楚曦推开门进来了。
老板娘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来干什么。”
楚曦停住脚步,站在她身前一丈左右,“你不叫裴娇娇,你叫曲冉,对吧。”
“你终于想起来了。”
曲冉笑了一下,面色泛着冷意,“但已经晚了,你爹,你娘,还有你未出世的弟弟,都死了,你家三条命,不够还我家的五条命,本来我想加上你,可当年是你放走了我,留了我一条命,所以现在,我也留你一条......”
楚曦死死咬着牙,渐渐红了眼眶,趁曲冉说到最后没注意她的动作,她猛地抬手,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刺向曲冉。
命......
曲冉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匕首刺中了她,但刺得不深,只是血流的凶,一下子染红了她腹部的衣裳。
楚曦没杀过人,见刺中了她,踉跄着往后退去,退到门口时,她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曲冉张嘴想叫人,可一看楚曦藏身的地方,她又顿住了,似乎是担心楚曦回头再给她一刀。
这一耽误血流的越发汹涌,她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场回溯时间很短,赵应刚把曲冉送走,一回来宋锦就指着西边放杂物的房间,“伤人的是掌柜的女儿楚曦,这间屋子里有个地窖,她就藏在里面。”
“真行啊宋姑娘,我这就抓她出来!”
赵应冲她竖个大拇指,捋起袖子就要过去,杂物房里忽然传出一声:“不用抓了,我自己出来!”
不多时,楚曦顶着满脸灰土钻出了地窖,她一出来就恶狠狠地瞪了宋锦一眼。
“呸!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唾沫直冲宋锦而来,关键时刻,聂景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扇子,哗啦展开挡住了那口唾沫。
楚曦气得脸色发青,张口便怒骂:“惺惺作态的狗男女!”
聂景珩额头青筋跳了跳,一甩手将扇子甩在她嘴上,力道不重,但扇子上沾的唾沫全部蹭了回去。
楚曦恶心的要命,弯腰呸呸呸的吐了起来。
被林夫人半强制留在大堂的客人听见动静跑过来,指着楚曦骂道:“小丫头还诬赖我们杀人,原来凶手是你啊!”
“装模作样,贼喊捉贼!”
楚曦扶着墙站起来,气得嚷嚷:“不是我!是那个贱女人杀了我爹的!”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没人相信她的话,最后还是林夫人出面将客人劝了回去,又让家丁暂时把楚曦关在杂物房里,等捕快来了再说。
折腾一遭天色已经黑透了,赵应身上正好有赵虎给的天元止血散,他忍痛给曲冉上了药,简单包扎好,没一会儿人就醒了。
得知宋锦三人救了她,曲冉多有感激,强撑着起来回卧房取出床头上放着的箱子,挑出一个碧绿清透的玉镯递给宋锦,“我这里没有大额银票,这个镯子是我娘留给我的,还值些银子,就当我给你的谢礼吧。”
前世宋锦家里富裕,对玉石也算了解,见这玉镯质地细腻,光泽柔和滋润,虽比不上翡翠,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宋锦自觉并没做什么,受之有愧,正要推回去,聂景珩却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下一跳,还未反应过来,聂景珩已经将那镯子从她手上拿走,松开了她。
聂景珩盯着镯子看了片刻,问曲冉:“你说这镯子是你娘留下的,你娘叫什么?”
曲冉被他深沉的目光盯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犹豫着说:“......我娘姓梅,叫梅青。”
聂景珩眼中闪过失望。
曲冉咬了咬唇,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我娘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还有个名字,叫......好像叫宁香......”
“宁香......”聂景珩面色凝重,来回说了几遍,才从遥远的记忆里翻出关于这个名字的事。
“你娘叫宁香,她做丫鬟的主家是不是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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