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 第五十四章淮安侯府

    大老爷和甄姨娘磕头去求太夫人之事不一会就在府里传开了，太夫人在屋里听到消息只差没气昏过去。

    本来大太太也想去找太夫人替自己撑腰，犹豫了下还是先等老爷从甄姨娘那儿回来再去。若是能劝老爷回心转意不要甄姨娘的孩子，如此是最好的，就麻烦不到太夫人，免得还欠太夫人一个人情，介时太夫人以此左右逸哥儿的婚事就不好办了。

    谁知，老爷竟然被唆使着跟甄姨娘一道去求太夫人做主！大太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就去找大老爷理论一番。

    董姨妈在一旁劝道：“姐姐，先莫动怒，如今之计是想对策才是。”

    “那小贱人巴结完侯爷，又去巴结太夫人，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去！”大太太狠狠说道。

    “姐姐多虑了，妾终究是个妾，再得宠也越不过夫人去。”董姨妈说道。

    “可你瞧着这贱人背着我偷偷怀孕，老爷又一心向着她要生下那孽种，现在太夫人都被说动不闻不问了，我难道眼睁睁看着那贱人生孩子吗？”太夫人的声调隐隐有了几分哀伤，但一瞬间就散去，化为忿忿不平，“我要是连个妾都管不住，往后管这一大家子也怕是没人听令了。另外两房太太都没有庶出子女，偏生我这房生下一个，可不被看笑话了！”

    “现在最重要是想应对之法。”董姨妈说道。在她看来，自己姐姐是没经过这后院里的尔虞我诈的，不过是个妾怀了孩子，就气得没个章法了。董姨妈嫁的是淮安侯府沈家，当年的宣永候府呈败落之势，而淮安侯府却是如日中天。她还以为自己嫁的极好，当年董家的姐妹谁不羡慕她。

    董家向来女儿多，儿子少，董家女儿还个个貌美，这是从祖辈开始就延续下来的，求娶董家女儿的从来都是络绎不绝。嫁女求荣是董家惯来的做法，董家有今日繁盛，不是靠儿子，而是靠女儿。所以，整个家族如此，姑娘们免不了也有那爱攀高枝的秉性。大太太嫁入颓败的宣永侯府时还是因着她不够聪慧，那时大太太还不情不愿呢。

    谁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宣永侯府复起，淮南府却败落了。

    念及此，董姨妈心中还有几分不甘心。她嫁的是淮安侯世子，本来该是人人羡道。那时淮安侯府的老侯爷健在，沈家的老侯爷那一辈基本都是佼佼者。哪想得到老侯爷得病忽而就死了，下一代的子孙个个是不成器的。尤其是世子，软弱无能，却爱招花惹草，在女人面前逞能。老侯爷健在时还管一管，老侯爷一死，世子袭爵后更加无法无天。老夫人又是个宠儿子的主，董姨妈不知因纳妾之事吵过多少回。初时还见效，丈夫还收敛几分。

    久而久之，她一直生不出儿子，就渐渐没了底气。那妾就一个个的往侯府抬，妾生子一个个多起来。至今，她也没生出儿子，与后院的姨娘小妾斗了这么多年，庶出子女也渐渐长大，董姨妈才彻底看开了。只要她一天不死，哪怕再多的庶子庶女都得喊她一声娘，孝字当头，她把持住当家太太的位置，就没人跃的过她。

    董姨妈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给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沈依凝找个好婆家，自此就再没牵挂。挑来挑去，董姨妈觉得还是宣永侯府最好，后辈都不错，瞧着前途不可限量。门风也正，大老爷纳两个妾还是府里最多的了。哪像自己丈夫二十多个妾侍还不够，那后院里标志些的姑娘基本都被他沾染过。

    董姨妈心中其实还隐隐嫉妒大太太，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个怀了孕的小妾就跟大老爷闹起来真是得不偿失，要坐稳当家太太的位子，最重要的就是笼络住侯爷的心。别说小妾的孩子，小妾的命都能拿捏在当家太太手里，何苦伤神动怒，因小失大。当然，董姨妈自己是过来人才看得清，她也不会轻易提醒大太太，此事董姨妈已算计起来，如何帮大太太一个大忙，让大太太感恩于她，让沈依凝嫁给逸哥儿。

    大太太此时已是气急，只想好生修理一番甄姨娘，这会子哪想得出应对之法，直接对董姨妈说道：“我去找侯爷要个说法，三房人家皆没有妾生子，他为何要整个出来让大家看笑话。”

    董姨妈赶紧进言道，“姐姐听我一言，我倒是觉得姐姐应该先去找太夫人。”董姨妈认为找一个爱妾正爱的欢的男人根本一点也没用。大太太跟侯爷说一堆道理可能还不及甄姨娘的一句耳边风。

    “妹妹没听到下人说的吗？太夫人唤甄姨娘去训话，侯爷不请自去，苦苦替甄姨娘求情，最后甄姨娘啥事也没有的就跟着侯爷回院子了。若是太夫人强烈要求打掉甄姨娘的孩子，哪会这般容易就放走甄姨娘。”太太气愤道。

    “姐姐也说大老爷替甄姨娘求情，太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可能当面就发落甄姨娘的。”董姨妈解释道。

    大太太一听有理，说道：“是我气糊涂了，太夫人向来不喜庶出，怎会轻易放过甄姨娘。”若是太夫人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侯爷帮着甄姨娘也无用。

    董姨妈闻言就知大太太以为太夫人会助她除掉甄姨娘的孩子，真是想的太天真，天下的祖母没有特殊原因的话都乐意抱孙的，哪怕是庶出，也是亲孙，没有祖母助纣为虐的打掉自己亲孙的。当然董姨妈也不点破，只顺着话说道：“所以姐姐更加应该去见见太夫人，探探太夫人的口风。”

    大太太感谢道：“亏得有妹妹在旁提点，不然我怕是又要行差了，妹妹与我一同去见太夫人吧。”

    董姨妈摇了摇头，“我如今一个外姓亲戚，甄姨娘这事系关薛家家事，我若在旁，太夫人怕不好与你说体己，姐姐还是自己去，只记得将大太太的原话告知我，如此我也能替姐姐分忧。”

    大太太想了想，觉得董姨妈说得对，心中有感董姨妈的处事周全，从小董姨妈就是董家姐妹几个中顶儿聪慧的一个，当年嫁也嫁得好，只是昌盛的淮安候府后来败落了。比之淮安府里那的污糟事，宣永候府算是清净了。

    想着董姨妈的处境，再比之自己，大太太反而稍稍心平了，说道：“我这就向太夫人诉苦去，回头告知太夫人的意思给妹妹听。”

    大太太雷厉风行，打定了主意就更衣去太夫人的素誉堂。

    董姨妈本还想提点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大太太并一干丫鬟的身影逐渐远去，暗想着，这事还是越乱越好，不然自己可就没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