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之刻痕 彼时年少二

    “师兄，快点，快点。”苏云晃着两个小辫子，拉着于杰的手快速的跑着。院子外面的黄狗看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看看，发现是这两个小家伙便不再理会，继续埋头睡觉。快靠近院门了，小丫头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透过破旧的院门，伸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的看着院内。院中千机老人倒背戒尺，神色有些严厉。在他面前正跪着两个少年，一个抿着嘴不说话，眼神很冷，像一只小狼。另一个则显得淳朴憨厚，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耳朵，两只黑黑的珠子不是的偷看着千机老人。

    “到底是谁撕坏了我的青城烟雨图？”千机老人倒背着戒尺，一阵清风吹来，衣襟翩飞，如尘世谪仙一般。不怒而自威。

    苏云悻悻的把头伸回来，显然老头子发现了她。“大师兄，怎么办，师傅好像真的生气了。”苏云小声的说。

    “别怕，有我在。”于杰拍了拍胸脯跟苏云做保证，“待会记得听我口令啊。”

    “嗯，师兄。你去吧。”然后苏云以一种壮烈的眼神看着于杰，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于杰揉了揉苏云的小脑袋，随手扯起路边的一棵野草，去掉草叶，将草茎叼在嘴里，然后慢慢吊儿郎当的走进院子里。

    “于杰！过来！”千机老人叫道。

    “我说，老头子，你那幅画挂了那么多年了，你腻不腻啊，得得得，我承认，是我撕得行了吧，别为难弟弟们了。”

    “小兔崽子，过来跪下。”

    “老头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于杰挽起袖子，一副要跟老人干架的表情。

    “嘿，我这爆脾气。不要我过来逮你吧。自己赶紧过来跪下。”

    “老东西，不要逼我！”于杰“噗”的一声吐掉原本叼在嘴里的草茎。

    “你可知为师为了那幅画花了多少心血？”

    “呸，死老头，你就吹吧你，我还不清楚你画了多久？别忘了，当时是谁给你磨的墨！大不了，我还你一副字不就完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撕了它，大家扯平了”说着于杰从怀里拿出一团揉的皱巴巴的纸来，随手扔给千机老人。“哦，对了。你放在书房的那几本书真的不咋地。”

    千机老人接过纸团，正准备打开看看。就听见于杰的声音：“跑啊！”然后一溜烟儿的逃得没影了，等老头回过神来才发现地上跪着的两个也不见了……

    “这帮兔崽子……”千机老人无奈的笑笑。

    “有种今晚别回来吃饭！”老头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四个小鬼头也不在意，一路上看见野果什么就摘下来，留作晚上的晚餐。

    山上的夜晚总是黑得很快。当四个小鬼到达他们的秘密基地时，天已经黑完了。四周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还有猫头鹰“咕咕”的声音。说是秘密基地，其实也就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干燥通风，地面很平整。洞口较窄小，只能容一个人直立进出，但是洞内很宽广。

    几人捡来材火，在洞里升起了火堆。四个人围着火堆，吃着野果。天南海北的胡吹着，他们四个进谷之后再没有出去过，所讲诉的奇闻异事不过千机老人收藏的那浩瀚藏书中的见闻还有一些自己奇幻的想象。

    星辰一直听着三人的话，一言不发。很突兀的，星辰问道：“你们长大后想去做什么？”

    特鲁敏不假思索的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大将军，手握兵权雄踞一方。一声令下，便有数十万人为你征战四方，挞伐你的敌人，对外可以开疆扩土，成为一代功臣；对内，可以保家卫国，守护一方百姓安宁。”

    “呸呸呸，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追求的没有。”小丫头脑袋的摇圆了，“我啊，以后要作皇后，母仪天下，用仁慈和爱去关爱天下所有人。也要让那些曾经欺负我的人好看！”

    “哟哟，小丫头这么小就想嫁人了。”于杰调笑道。“那可不行啊，你这么小，皇帝看不上啊。”

    “讨厌！”苏云的脸都羞红了，小脑袋低得都快埋进地里了。“那大师兄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啊？”于杰沉思了片刻，说道：“闲云野鹤，浪迹天涯，等哪天累了，就找一个世外之地，起一片茅屋，养几只鸡。或者跟老头子一样收几个徒弟，自得其乐。”

    “听起来不错呢。”苏云听得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大师兄的想法好独特，人人都想封侯拜相，成为一方人杰。你却想着远避世俗。不过这样的生活也许很美好吧。”

    “二师兄，你呢？”小丫头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星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其实我也想跟大师兄一样，可是没有权力就没办法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只能跟着历史的脚步随波逐流，这样子一生无为，我真的很难认可呢。所以我应该也会选择入仕为官吧。”

    “平平淡淡才是幸福呢，你们不懂。”于杰一脸你们太小，不懂我不怪你们的表情。

    “切！”三人一起嘘于杰。

    于杰正要反驳，就听见一声暴喝：“好啊，一帮小崽子躲在这里，害我一顿好找！还不赶紧跟我回去，真是的，不回来吃晚饭也不说一声，害得老头子我白做了那么多好吃的，都便宜阿黄了。”

    “师傅……”

    “师傅！”

    “师……傅……云云想死你了。”

    “嘿，老头子。手脚挺利索的啊。”

    千机老人好像没有听见四人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可怜老头子我哦，忙活了大半天，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香酥鸡，糖醋鱼，雾里松，豆腐全宴……”说着拿出一把酥豆，自顾自的吃起来了。他居然吃起来了！

    “咕……”不知谁的肚子很应景的响了一声。四人这才发现才吃的野果让他们感觉更饿。

    “师兄们，对不起了……师傅，云云想死你了，师傅亲亲。”苏云说着然后就扑进千机老人的一张皱巴巴的脸一顿猛亲。

    “嗨哟，我的老脸哦，小云你再亲，皮都要被你亲下来了。”千机老人笑呵呵的说着，一边赶紧把这个鬼灵精往外推，同时顺手递给她一把。

    小师妹一见到美食，很没有义气地无条件缴械投诚了。

    “咕咚……”三人咽了咽口水，老头子的手艺他们可是尝过的，“人间美味”四个字绝对不为过。

    “我说，要不，我们回去吧……”特鲁敏也快投诚了。

    “我觉得可行……”星辰附和着。

    “星辰你也……”于杰悲呼。

    “大哥，不怪我们不坚定……敌人太强大了，我们阵亡了，胜利就看你的了。”特鲁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嗯嗯，大哥，加油。”星辰也难得尴尬的脸红了。

    “大师兄加油！大师兄加油！”小师妹一边吃着一边呐喊加油。小嘴里全是豆子，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喷。

    看来还是只有靠自己了，于杰心想着。

    “喂，老头子，我这可不是投诚哦，我只是不想浪费粮食罢了。”于杰的嘴上继续逞强，但是肚子却很诚实的出卖了他“咕……”

    “好了，好了，知道了。赶紧回去吧。”说着千机老人背起苏云，就往外走去。三兄弟跟在老人身后。到山下茅屋的时候，苏云已经睡着了，三个滑头早就一溜烟的就溜到饭堂去了。千机老人将苏云放回房里，回自己房里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一会才出来。随后又去饭堂把三只馋猫抓到院子里。

    三个馋猫的吃相简直惨不忍睹，星辰还好，只是嘴角油乎乎的，于杰手里攥着一把酥豆。特鲁敏就有点残暴了，嘴里塞得满满的，左右手还各抓着一只鸡腿。

    千机老人就这么看着三人，一言不发，眸子似乎有日月变换。三人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老人，特鲁敏一边咀嚼着，眼睛还左右瞟着，他看了看星辰空空的双手，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两只鸡腿，便呜呜地塞给星辰一只。

    “喂，老头子，叫我们干嘛？”于杰感觉有些沉闷。

    “你们进谷多久了？”回过神来的千机老人这样问着三人。

    “回师傅，六年了。”星辰略微想了一下。

    “浓（我）诶（也）嘿（是）。”特鲁敏的嘴里全是吃的，说话根本不清楚。听着这个声音，于杰差点笑出声来。

    “老头子，我就不用说了吧。从你捡到我开始，我就一直在了”

    千机老人微微颔首，继续问到：“你们记得自己的身世么？”

    “记得，记得。”特鲁敏一下子把嘴里的吃的全咽下去，跟乖宝宝一样抢答：“我爹是镇远将军，朝廷一方大员，可惜佞臣谗言我爹拥兵自重，最后我爹为了我和我娘，辞官归隐，如今在四海云游。"

    “嗯，因为你爹曾经有恩于我，所以他把你托付给我。”

    星辰还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师傅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和我娘正四海漂泊，又恰逢母亲病重，后来幸得师傅搭救。可是娘亲多年病重，已经回天乏力了。”

    “星辰。其实我和你爹是故交，我受他之托，四方打探你们母子的下落，黄天不负有心人，最后总算找到了。所幸不负你爹的重托。”千机老人此时心绪完全，想起星辰的爹，他久久不能平静。

    “师傅，你知道我爹？”星辰万年不变的脸终于变了颜色，“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和蔼？是不是有一双很温暖的手？我娘说过...她说：就算因为我爹变成这样，她也无怨无悔。”

    “是的，你爹是一个智者，一个正真的智者。”说着千机老人从怀中拿出一个一尺长的黑铁匣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漆黑的毛笔，笔身由乌木制成，细长光滑。泛出悠悠的黑光，笔头不知由什么动物的毛发制成，也是漆黑一片，好像吸饱了墨汁一般，笔身和笔头连接的地方是一节墨玉，墨玉的纹路顺着人拿捏的手感，整个笔全是黑色，巧夺天工。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这时你爹生前使用的，共两支，一支纯黑，一支纯白。这支“夜”是你母亲临终之时交给我的，让我时机成熟再转交给你。现在物归原主。那支“白”在你未来岳丈手中，等着你去取回。”

    “师傅为什么认为现在时机就成熟了呢？”于杰有些不解。

    “当你们对外面的世界开始向往的时候，时机就已经成熟了。”千机老人回答道。说着，他把笔递给星辰。“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可能拿回那支笔。”

    星辰接过千机老人递过来的盒子，一双手细细的抚摸着这支笔的每一个角落，他想在上面找到一丝一丝关于他爹的记忆。星辰从小就跟母亲四处漂泊，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窝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时候，每次被别人家的孩子叫做野孩子的时候，他都心如刀绞。可是他不想娘操心，那几年，他娘亲带着他四处漂泊，做过短工，讨过饭，没有一天好日子。最后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他不忍看到娘亲的脸上再出现任何的不快，他想守护他的娘亲，所以每次他都默默的找个地方独自哭泣，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现在这种阴郁的性格。这种性格一直到他进谷两年之后才有所好转。

    “师傅，能告诉我关于我爹的事么？”星辰眼睛红红的，“我的眼力不差，这支笔绝对不是凡品。如果是父亲生前所有，父亲至少也是富甲一方的大员，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让母亲不得不带着我亡命天涯。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去江南找另外一只笔吧。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的答案”

    任凭星辰怎么求他，他都不肯说一个字，只是让星辰去找另外一支笔。

    “切，死老头，玩神秘！”于杰不屑一顾的说，又顺手丢了几颗豆子进嘴里。

    “哎哟，我的牙……”于杰取出嘴里的那一块硬硬的东西，“死老头，你想谋杀啊！”

    “这是我找到你时，你所佩戴的玉佩。自己好好看看吧。以我的见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宝物，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是属于哪一派哪一门的，所以说，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神秘。”天机老人一脸戏谑的笑着。

    “哦？我还以为我是你跟哪个江南名妓的私生子呢。”于杰喃喃道。却没有发现千机老人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毕竟前几老人也年轻过，曾经也是血气方刚响当当的汉子，额，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猥琐

    “你看了我放在千机盒里面的书？”突然千机老人想过事来，那几本“好东西”他都锁在千机盒里面，这小子应该不打不开啊！

    “你打开了千机盒！！！”

    “原来那个是千机盒啊，我打开了啊，就那么摁，这么摁，然后它自己就打开了。我说老头子，下次你把那些东西收好好不好。这里很多小朋友诶，你看看你那些儿女情长，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于杰一边看着玉佩一边数落千机老人。只见整块玉佩通体透明，中间有一丝一丝的血色丝线流动。在玉佩的中间偏右有一块血色的小红斑，这可是千年的血玉，还是血玉中的极品，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些血丝自血斑流出，经过无数细小的血色小管道，又再次回到血斑。自称一个体系。而整块玉被雕琢成一只独角的类似麒麟的怪兽，血斑刚好位于心脏的位置，而血丝构成了这个玉兽的经脉。仿佛这只兽是活的，随时要一飞而出，足见雕刻者的匠心独运，巧夺天地神奇的技艺。玉的背面刻着两个小篆：归墟。

    “老头，你说，这是我的？”于杰有些难以相信，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要么是老头的私生子，要么就是老头哪天回家在路边顺手捡回来的。

    “你要是不要，不想要，可以送给我。这玩意应该可以换不少的酒钱吧”千机老人伸手作势要拿回玉佩。

    于杰赶忙收起来，“呸，你个老不羞，你也不怕撑死，这玩意换的御品贡酒都够你灌死好几十个你了。也能让你那一票老姘头们一辈子花天酒地不要发愁。”

    “这么值钱啊！给我看看。”特鲁敏伸出油乎乎的小手准备去拿玉佩。

    于杰一把打开他的爪子，嗯，绝对的肉爪子。

    “一边玩去。看什么看，小心以后变成肉球，那你大将军的梦想就泡汤了。”于杰没好气的说。

    特鲁敏气呼呼的，一把套出挂在脖子下面的小金猪。“哼，我也有。”

    于杰没有理会特鲁敏，反而将目光投向苏云的房间。“喂，老头子，那小师妹呢？她是什么来头？”

    千机老人摇摇头说道：“她，你们就别问了。时候到了，一切都会揭晓的。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赶紧滚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明天开始，我要教你们一些其他的东西。谁要是起来晚了，功课做两遍，不许吃午饭！”

    从古到今，作业都是惩罚小屁孩最好的方法。一听说功课做两遍，三个家伙都瞬间没影了。

    千机老人自回忆中醒来，发现二女早就笑得前俯后仰的。

    “哈哈哈，原来特鲁敏小时候是个小胖墩。”

    特鲁敏一脑袋的黑线，“婉儿，够了！再笑就把你扔出去。”

    “你来呀，你来呀！”婉儿把胸一挺，“反正都是你的人，你倒是来啊。”

    特鲁敏相当无奈，“别闹，师傅在呢...”随后便把目光转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琳琅嫂子，你别以为你把嘴捂着我就不知道你在笑，你看你的肩膀抖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你们三个太逗了。忍不住啊。对不起啊。我下次尽量不让你发现我在笑。”

    这下子把千机老人都逗乐了，“呵呵，不错。你们几个小崽子眼光都不错。老头子我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