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费心送来。”苏艾冻得直搓手,接过夏藤城堡的管家约翰递上来的礼物篮子,鞠躬道谢。“请代我向夏藤先生和夫人道谢,祝他们圣诞快乐。”
“是夏藤小姐临走前吩咐的。”慈祥的老管家对苏艾回了个礼,“天气冷,姑娘早些回屋里吧,免得冻病。”
“好的,您要不要也进来喝杯药草茶暖暖身子。”苏艾拉开身后诊所的门,管家微笑着摇摇头,“府上还有其他事情,我要先告退了。圣诞快乐,姑娘,愿主内平安。”
“蓓琪她……在那边怎么样?”苏艾又将门轻轻合上,问。“我给她写了信,不知这个时候是否收到了。”
“据说小姐过的很好,摩根格劳恩一家待她非常和善。”
苏艾听了这话,欣慰的笑了。“父亲明年春天在朝觐时期也要去王城的药剂师协会,我大概会作为助手一起前往,如果摩根格劳恩先生愿意带着蓓琪去,我大概就可以见到她了。”
“苏艾姑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儿,感谢上帝。”
“愿上帝保佑您康健喜乐,约翰先生。”
“我不赞成您这样做。”路西恩将置于摩根格劳恩公爵面前书桌上的交货单夺过来,坚定的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睛。“您知道,这批酒由于保存不当,潮气进了橡木桶,已经不能作为精选等级的酒拿去交易行售卖了。”
“反正那些北方佬的舌头也喝不出个好坏来。”公爵半靠在软椅上,斜视着站在他面前一脸认真的路西恩。“折了戟的骑士还是骑士,二等黑皮诺也还是黑皮诺。您这样固执会让我很困扰,路西恩先生。”
“我原本准备将这批酒通过各区教会免费发放给穷人家庭,也好让他们过一个体面的圣诞节。您现在这样做,才真是让我感到困扰。”
“哈,哈。”公爵大笑起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真可惜,摩根格劳恩从来不当慈善家。路西恩先生,生在圣诞节这一天也不代表需要自比耶稣,用葡萄酒当你宝血去喂养那些可怜的寄生虫们。”路西恩听着不禁握紧了拳头,关节攥得格格发响。
“契约已定,你说什么也没用了。”摩根格劳恩公爵摆了摆手。“这事不需要你过问。其他几个家族已经预订的酒,你抓紧差人送去才是正事。”
“您要卖那些酒去北方不是不可以,”路西恩深吸一口气,“我作为酒庄的管理人有个条件,酒可以卖,老橡木桶留下。运输的容器,请您自己想办法。”
“路西恩先生,您真是自作多情。那种废品除了您没有人当宝贝。就算是现在请桶匠们做,时间也完全来得及。”公爵站起来,将交货单从路西恩手中抽走。
“长兄是圣诞节这天出生的孩子?”蕾蓓卡和路西恩从教堂出来时,天上灰蒙蒙的,已经开始飘着盐粒般的小雪。
“是的,那一年据说冷的出奇,下着大雪,就像真的伯利恒那样。”路西恩将羊毛斗篷取下,给蕾蓓卡围上。
与此同时,在影子城堡里。
“克劳德,今年我们……还需要圣诞树吗?”夏藤夫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点燃了一盏灯,吹灭了火柴。房间的另一侧,夏藤先生背对着她,静默的坐着——他已经一个下午没说话了。
听了这话,夏藤先生悠悠的坐直了。“说得好像蕾蓓卡在那老鬼府上,我们就不为耶稣基督庆生了似的。”他从衣架上取了黑裘大衣,披在身上,又取了手套和帽子。“走,尤莉,我们去林子里选一棵最神气的小枞树来挂礼物。”
白岩城灯火通明,城墙下,经过一队游侠骑士。“既然路过此地,回去向父母报个平安?”一位骑士问他身后的小扈从。
那男孩大概十二三岁,身子瘦小,脸冻得通红。
“不。”他摇摇头,再也没有多看那城堡一眼。
蕾蓓卡席地坐在起居室的羊毛地摊上,壁炉中的木柴在熊熊燃烧,映得她的脸通红。她正把彩带、金色铃铛,还有一些彩色礼物盒子挂在圣诞树上——这棵树是从今年佃户送来的木材中特意选出的。
路西恩进来了,他刚从外面回来,穿着白色的冬衣,领口和袖口镶着白色的狐皮边,围着一件比之前更厚的藏青色斗篷——为了保暖,内胆也缝上了动物毛皮。他抖了抖身上的雪,将厚重的靴子脱下放在门边。“真暖和啊。”路西恩凑到壁炉边,听着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我带了礼物,蕾蓓卡。”路西恩将一个长盒子拿出来,又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一些金币。“感谢你前段时间在酒庄的劳作,新的一年愿主赐福于你。”
看到那个盒子她大概就猜出是什么了,直到她打开才发出欣喜的尖叫——是一把制作精良的轻剑,长度与她的身高刚好匹配,在盒子里被绸布包着,露出来的部分发出耀眼的光。“拿来时我已经替你把关过了,开过刃,在家中切忌随意出鞘。”路西恩这样嘱咐她。
“这个我不能收。”蕾蓓卡将钱袋推给路西恩,“我是家人,为自家产业劳作,没有收佣金的道理。有这把剑,我已经很满足了。”
“摩根格劳恩家尊敬劳动的人,所以年年都有丰收。”路西恩将钱袋又还给了她,“你应得的,虽然现在暂时还花不到钱,不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用到的。”
窗外的雪安静的下着。
蕾蓓卡走到路西恩面前,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面颊。
“……”路西恩平日一向成熟稳重,这回却窘迫得只觉得血液往头上蹿,虽然蕾蓓卡只是个小孩子,可是这一吻来得太突然了,击得他措手不及。
“平安夜快乐,长兄,愿主的灵时刻围绕。”蕾蓓卡抱着她的剑,离开了起居室。
回到房间,蕾蓓卡突然想翻翻自己未拆封的一部分行李,拉开了储物柜的门,取出了那个没有被打开过的皮箱。
箱子里放着一个硕大的玻璃酒瓶,酒标上的日期是12年前,蕾蓓卡出生的那年,酒的品名那一栏,赫然印着“trockenbeerenauslese”这个词。
她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酒瓶朝楼上路西恩的房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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