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心结 第24章巧解心绪一

    美延站在大开的窗户边,望着外面一帘雪雾后行色匆匆的行人,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和着雪落的声音。才是初冬时节,空气中的寒意尚不算刺骨,偶而能听到几声乌鸦无聊地叫声;风带着一只只展翅纷飞的玉粉蝶,玩弄着路边的树枝、房顶的枯草,而枝头上就有几片孤独的枯叶死死坚持着,不肯随风飘坠。

    与叶云清他们分手后,他们本来要向西行,但铁蛋带回来的消息说秀蝶可能去了范阳一带。因为自己的事已算是陈年往事,还是先找当下的人要紧,于是就与真儿一行快马加鞭先到了范阳。

    在范阳办事要比其他地方方便许多,因为许雷就在这里。

    几人一进城,先安顿甘草和铁链去找客栈,美延与真儿直奔军中营管住地,可巧许雷今日并未去大营巡视,听得军校通报,连忙迎了出来,老远就大笑着说:“我的好兄弟啊,可想死哥哥了。”

    美延也抢步上前施礼,二人抱在一处互诉离别之情,已是热泪盈眶。

    许雷拉起美延就往厅内走,美延回头望了望真儿,许雷这才发现美延身边站着个纤弱秀丽之人。

    “这位是——”许雷虽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女扮男装,且与真儿在京中有过一面之缘,但此时却不好明说。

    “是拙妇。”美延口里虽是谦称,但眼睛却闪闪发亮。

    “啊呀,是弟妹啊!快请,快请!”许雷一边伸手示意,一边引着二人来到大厅就坐。

    军校奉上茶,许雷吩咐备饭后,才对着美延问道:“贤弟不在京中悠闲自得,怎么有机会来我这里?”

    美延笑道:“本来是奉了家父母之命,与内子去江南省亲,因回到江南后听说内子的一位生死姐妹千里寻夫与家里断了联系,十分着急。经多方打听得知她那夫婿在这里服役,这位妹妹有可能到了范阳,就与内子赶来寻找。因哥哥在这里驻军,一来与哥哥见个面,二来想请哥哥帮着找寻找寻。”

    “好说,”雷许一摆手,“只要是我军中的,一定就能筛出来,弟妹就放心好了。至于你那妹妹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派人去城里,只是弟妹得告诉我你那妹妹姓什名谁,相貌特征。”

    真儿抬头看着美延,这相貌好说,姓名如何说得出口?

    美延冲她眨了下眼睛,转过来对着许雷说:“哥哥也不必着急,一会儿我给哥哥画个像,至于其他嘛……”美延故意停顿了下来。

    “知道知道!”许雷早看到真儿尴尬的表情,也看到她与美延的对视,“女人家的事嘛,我不会鸣锣开道大张旗鼓的,我只派几个亲信在城中暗地里打探。”

    “多谢哥哥。”美延起身行礼,真儿也随着万福及地。

    许雷连忙还礼。“这范阳城虽在边地,但好东西却是不少。走,我们去后厅,你们先洗洗风尘,等会儿在我这里吃吃地道的范阳特色。不出来不知道,好些地方小吃在京里是吃不到的,就是能吃到的也不正宗。”

    三人起身向外走,许雷又拉起美延,却见一边的真儿极力掩饰着面上的忧郁之色,不由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这景家小弟妹看来是愁得不得了,这梁家在江南也是大户,要是有个一差二错的,传出个好歹,也真不好自处。正想着,心内一翻,早前的一件事突地冒了上来。

    许雷故意打了个哈哈,对美延说:“你们一来,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美延笑着问,“我们有什么能让哥哥想起笑话的?”

    许雷一边走,一边想着措词,“这里狱中曾经遇了个冒名顶替的主儿,你知道那人顶着谁的名儿?”

    “谁?”美延脸上已没了笑容,真儿紧张得双手发抖。

    “正是弟妹呢。”许雷面上虽是轻松的样子,心里不由抽了起来。

    “梁秀蝶?”美延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正是。”

    “人呢!”真儿的声音很轻,却压抑得让人心悸。

    “放了。”

    “已经走了?”

    “正是。”

    “像江南人吗?”

    “应该是。”

    “多早晚的事啊?”

    “早了,春天还没过半。”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放人也不问问?”真儿突然冲了上去,双手扯住了许雷的前襟,声音尖利得能刺穿人的耳朵。

    许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得摊开双手,无助地看着美延。

    美延也吓了一跳,随即一把拉开真儿。他明白真儿的心情,但这个举动实在是有失礼数。“你冷静一点!这成何体统!亏得是许大哥不与你计较,要是换了旁人,你当如何自处?”

    真儿靠在美延身上,心里的酸楚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但却连哭得力气也拿来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如果不是美延架着她,一定会摔到地面上。美延见了,刚才的怒气早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把真儿紧紧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这还不定是不是她呢;就算是,那我们不是也有顺着找下去的线索了嘛。”

    许雷站在一边有些尴尬,讪讪地说:“老弟还是先扶弟妹回房休息一下,有什么我们一会儿吃饭时再说。”

    “好。”美延扶着真儿,由一名军校带着去了客房。

    等真儿休息下,他找了个借口来见许雷,把事情经过问了个明白,也请许雷千万不要将详情告诉真儿。

    许雷心中感叹,当年美延对这段婚姻的不情愿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二人就如此情深意长,美延对妻子的爱意更是显露无遗。

    许雷答应下来,真儿在这里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回了客栈让铁链他们出来分头打听。几天下来,不但秀蝶没有消息,就连谷生也被确定不在范阳军中。美延担心真儿,就与甘草等人串通了,只说是铁蛋传来消息,秀蝶有可能又去了陇西;而军中陇西与范阳并未有过换防,谷生很可能还在陇西。于是几人匆匆与许雷话别后,又向西而去。

    一路上甘草与铁链在美延的暗示下故布迷局,让真儿越来越觉得只要是到了陇西,找到秀蝶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越是向西走,美延心里却越是忐忑不安。明明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过的路程,却有一种不可名状地熟悉和亲切;许多真实与虚幻的记忆纠结在心里,已模糊得分辨不清真伪;像眼前的雪花,生出了翅膀,飞到人掌心,却在莞尔之后消失得只留下一点冰凉的水意。这是怎么了?千辛万苦之后,那憧憬的画面就要活生生地摆在眼前时,自己却一下子多出了许多踌躇和惶惑。

    “哎——”一声清脆的叫声,打断了美延的思绪,他顺着声音向下一望,只见真儿抱着个大瓷瓦罐正向他招手。

    自从开始下雪,真儿就一刻也没闲着,不但自己在客栈里跑进跑出,还指挥着甘草团团转。

    美延也向她招招手。真儿穿了件粉色锦上添花斗纹白狐狸领鹤氅,头上带着同色绣团花昭君套,小羊皮靴在雪地上轻快地踏着,抬头望着二楼窗口的美延说道:“这么好的空气你也不下来走走,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等我上去。”

    只要看到真儿,美延就会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事,又恢复起精神来。

    “懒鬼,给我掀窗子!”真儿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美延连忙打起门帘,真儿翩翩而入,放下瓷罐,在炉子边暖起手来。美延拉过真儿冻的僵冷的手,捧到唇边吻了吻,又捂在胸口。“暖和吗?”

    真儿点点头,两点桃花开在腮边。

    “干什么去了,小手冻成这样。”

    真儿抽回手来,走到桌边,调皮地说道:“玩去啦,你猜是在哪儿?”


    “靴子都成这样啦,走得一定不近。”

    “聪明!再猜这里是什么?”真儿一指瓷罐。

    美延伸手想去拿,“只能看不能动。”真儿一把拦住。

    “不公平吧,”美延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能看透这么厚的罐子。”

    真儿破颜一笑,“这罐子是干什么的?”

    “应该是盛酒水之类的东西。”

    “你快成半仙了,不过不是平时的水,是结成晶的水——雪。”真儿打开瓷罐。“我本是想凑着初雪去收些来给你沏茶的,但这里烟火气太重。我就去后山碰碰运气,没想到山里溪边竟有一枝梅花结了骨朵,我就收了花朵儿上的雪回来,可惜就是少点。不过给你做碗清汤还是绰绰有余,我已让甘草买药材去了。”

    把雪水抛在瓷炉里,又收拾罐碗,每个动作都只是传递着人间烟火的气息,但那背影在美延眼中却美得惊心动魄!一饮一啄的牵情,周而复始,像落入凡间最平凡的牵手,相厮相守,相牵相挂,此生足已。

    他把瓷罐从真儿手里拿开,重新放到桌面上,望着她的双眸,感受着那凝聚在其中流动的灵气,只觉得眼前竟是温情一片。“谢谢,有你在真好;答应我,一办事就和我回家去。”隐隐的不安,让他一天没有回到家中,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真儿依旧把头倚在他的肩上,眼里堆积起一片淡淡的惆怅,在心里默默叹道:“时间,我们还能有多少时间?把握好这一点时间吧。”

    “我回来啦,铁链也回来啦——”人还未到,甘草的声音已飞上了二楼。

    真儿连忙推开美延,“铁链一定带回你想要的消息了。”话音未落,甘草和铁链推门而入。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有千钧之力,撼动着美延的心房;一种一涌性起的激动想冲开郁结于心的重压,却夹杂着莫名的顾虑,使他杜口裹足立在门口。

    “怎么样?”真儿接过甘草手中的东西,却冲着铁链说道。

    “小姐,您让我喘口气成不?”铁链把身上的包袱放到桌子上,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件薄棉衣,却是两颊带汗,头顶的热气直得上蒸。

    “好好好,我不催你,你先喝口茶。”真儿递了盏茶过去,她听铁链的口气就知他一定有了收获。

    “景公子,你可猜得一点也不错,”铁链将茶一饮而尽,喘着气说道,“陇西边上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个村子,开始我们心里也是只打鼓,你想呀,这是什么剑呀,又旧又锈,还要那么高得价,本来村里人买上也没多大用处,关键时还不如锄头顺手呢,谁会傻到去买,别人都把这看成笑话啦。不过也有些人想捡个漏,我可是一分钱不降,他们又实在看不出剑的价值,也就放弃啦。这样我们走了几个村,还真是命好,合着有着落,才走了五六个村,在俭村,就是村后有座小庙的,顶头遇见个打酒的老头儿,个子不高,弯腰驼背的,脸上还有那么长一个刀疤,我们反正是见人就吆喝,那人见是买刀剑的,就回了头,见了我手中的剑,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就是用手来来回回抚摸这把剑,身子不停地抖着,又像是要嚎啕大哭似的,一边问我剑从何来;我当然得留个心眼,也得试探试探,就问他要不要买。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后来呢?”甘草急着追问。

    “后来我就回来啦。”铁链摊开双手,耸耸肩膀。

    甘草气得用桌上的包袱把他的头,“说不说你,还卖关子。”

    “真得说完啦,这时候我有心卖关子吗?”铁链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老头就那么走啦?也没留个话儿?”真儿也有些不解。

    “真得,小姐,我们跟了他一路,主动和他搭讪,好话说了几箩筐,可他就是不理我们,自顾自地嘟嘟囔囔讲着什么。不过我们知道他在哪儿住了。”铁链把最后一句说得重重的,似乎生怕真儿她们因为事情没理出头绪而责怪他。

    “光找见地方就完事啦?你怎么不找个人看住他,万一你们一走他跑了呢?”甘草急得直搓手。

    “我没那么笨,我叫二楞看着呢。就怕他有手段,回来时我又去分号叫了几个人过去了。”

    “他要真跑,就是有人看着,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本来是最应该关心的人,现在却是最冷静的人。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真儿击玉敲金般地说道。

    “不用,”美延的目光有些莫测高深,“十年了,他要背着包袱继续走,我们拦不住;他要放下,也是由他选择。我们的突然出现让他猝不及防,给他些时间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我明白,也许时间已经冲走他心上的许多印痕,他也可以找到许多自欺欺人的借口,可现在你来了,这是揭疤之痛!”真儿能了解他的心情,“你不忍心,我们也都不忍心,可这是你唯一的线索呀!”

    “就是见了面,他不说,我也不会逼他。十年来他一直都守在这个地方,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美延依然坚持着。

    “就是现在去了也晚啦。”甘草失望地说。

    “他回去还不得收拾收拾,再加上我们的人与他闲扯,快马加鞭,我们能赶上。”铁链却兴奋地望着美延。

    “人总得活下去,人总得自己撑起自己来,他应该明白该来得总是会来。我相信他有这个气度,也有这个勇气去面对我。”

    真儿递给美延一个温煦美丽的眼神,传递着更多得是欣慰。即使接下来的故事里有再多得芒角,即使他被那芒角擦伤,她也放心他不再会无知无明、心无所系、意气鼓荡的用更深地痛去刺伤自己。

    第二天早晨,雪完全停了,外面银装素裹,清明朗净;头上的乌云散开些,阳光得以挤出来,直射而下,茫茫大地变得更加晶莹透亮。

    美延一行向俭村方向走着,结成冰的雪块在人们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真儿侧转头望了望美延,她今天穿了一件淡水红色绣金凤锦缎窄袄,下着同色百褶裙,外罩大红羽纱裹白狐狸领披风,头上珠环翠绕,只有在她与美延成亲那几天才有过这样华贵的装扮。美延出房门时也是吃了一惊,她解释说,在雪地里映上红色的衣服自是别有情趣。美延只当她是小女儿家情怀也就一笑而过。些时真儿见他目不别视向前走着,就说道:“化雪时天就分外凉。不过这雪后初晴信步街头,却也能让人体会一份冷冽的清醒。”

    美延点点头,给了真儿一个温情的笑容。

    “冬天不好,”甘草一边小心地走着,一边说道,“花呀草呀都没有,还得穿这么多衣服,就象今天下了雪,出门都不方便,多少人都是抱守着暖炉坐在家里。”

    “你不会堆雪人打雪仗去?”铁链反驳道。

    “数九八十一天,每天都堆雪人打雪仗玩呀?”

    “你这是抬杠。”铁链也提高了嗓门。

    “你没有过过没饭吃,没衣穿的冬天?那时候我就怕这样的天,为了让我们看起来更可怜,更能引起别人的同情,他们想尽坏点子,梅梅姐姐就是让他们冻了一天一夜,发了高烧也一样推到街上去,活活整死的。”一滴泪从甘草眼中溢出,她用受过伤的手臂轻轻擦去。

    大家顿时无语,铁链内疚地低下头,看着被泥水打湿的鞋子。

    “看来你是被你家小姐救了的?”美延爱怜地拍拍甘草的脑袋,“你也是个命好的。”

    “真的是,”甘草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我和小喜都是不知爹娘是谁的孩子,我们小时候就被那帮畜生带着到处乞讨。为了让人们给更多得钱,他们把我的手臂打断,把小喜的脸烫坏。我每天就拖着来回晃动的手臂和小喜在街上要钱,如果一天没有要够他们规定的钱数,我们不但没有饭吃,而且轻则在院里跪一晚上,重则就会被他们吊起来打。他们还让我们去偷东西,几个人搭成套子,趁人家不注意,不是拿人家的包袱,就是摸人家的钱袋。我就是和小喜一起偷我家小姐的钱袋时,被我家老爷和小姐抓住的。我从没见过别人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偷她的东西,她不但不生气,还买饭给我们吃;当时我们不但衣衫褴褛,更是肮脏不堪,头发里都是虱子,身上没好的伤疤里已生了蛆,可小姐和老爷竟然不介意,帮我们治病,给我们洗澡,还把我的手臂给接上。你见过小喜的,她脸上的疤痕比过去轻了许多,也是老爷专门配药给她治的。”

    美延盯着真儿的眼睛,那里面已是白雾一片。

    “我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她们当时有七八个这样的孩子,可我们只救出她们两个。当我和爹带人赶到他们的住处时,那些人已经望风而逃了。这些年来,我们再没见过那几个孩子,也不知他们现在流落到了什么地方?”真儿抑制着眼角的泪,不让她们滚落下来。

    “我和铁蛋也是老爷和小姐救的。”铁链看出真儿悲伤,忙接口道,“公子一定奇怪我们为什么长得如此矮小,我们是被人从家里拐走的。那些人是打把势卖艺的,我们被他们骗来后就养在大罐子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就这样一年两年,我们再也长不大了。后来我们班主出了事死了,我和铁蛋就逃了出来,老天帮我们,让我们在路上遇上了老爷和小姐。”

    美延仿佛脱离了肉质的眼睛,看到真儿化身飞天的雪花,天使的悲悯就隐在雪中。他真想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一刻也不让她逃开。

    “我也算是长了见识。每日在京城锦衣玉食,只为些小儿女情长意短,伤秋悲月,”美延不管甘草和铁链的目光,拉起真儿的手,“却不知这天下之大不但无奇不有,更是海水难量,人心难测,有人白水鉴心,有人剑戟森森,更是有人良心丧尽,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可见这一年有四季,自然是各有各的道理。”

    “所以天气如何无关紧要,差别的只是心情。”真儿任由美延拉着自己的手,脸上现出笑意,“横槊赋诗的英雄豪杰、济世安民的尧舜禹汤,也只是政治清明,国家大治;要一人不存恶念坏心,却也是难,所以佛才讲放下。我们也不必怀念春花何时盛放,没有春也能有春的心情。只要你愿意,冬天也可以没有寒意的。”

    “我知道啦,”甘草歪着头想了想,“反正是想好事儿,自己找乐子。”

    “说得好!”真儿竖起大姆指。

    “我发现在这滑溜溜的雪上的好处了。”甘草说着,把脚跺得山响,“看见没,我踩出得可是桃花,雪里映桃花,春景在脚下。”

    “成诗人啦。”铁链调笑道。

    “这天湿气重,想不成湿人也难。”真儿笑道。

    大家的心情在此时变得异乎寻常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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