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瘦虎。”孙宏琛似笑非笑,不笑时不怒自威,笑时冷峻萧杀:“邹、清、水。”
“不可能!”
杜宇达的手指在微微发颤:“瘦虎!瘦虎怎么可能看上你!他怎么可能会垂青你!这不可能!”
杜宇达忽然冷静下来,笑的好像看清了一切:“孙宏琛,你不用骗我。瘦虎是站在巅峰的传奇,他不需要顾忌身后路,所以他更不需要向你看一眼!你要是瘦虎的人,你还能窝在河田市这条小河?撒谎没意义,最终你还是要面对谭傅涛,因为我身后真的站着谭傅涛!”
“就像你说的,撒谎没意义。所以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孙宏琛深吸一口气:“说起来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闹了这么多事,我真未必能踏上瘦虎的那条天船。可现在只要我将你沉尸河田江,我就算正式踏上了瘦虎的天船。所以我得谢谢你。”
一切谎言都没意义,因为最终所要面对的,是实打实的个人,是最终的那份真实。
所以杜宇达知道孙宏琛不是在吓他。
杜宇达空洞的望着,大名鼎鼎的响马谭傅涛也输瘦虎一筹,所以谭傅涛不会替杜宇达报仇,因为响马不会愿意与瘦虎敌对。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了东唐国十大教父之一的瘦虎?
“你肯定调查过我,所以你肯定知道,我现在的合伙人,姓邹,名洛妃。瘦虎有一位独女,就是她。至于她为什么来河田市开一家小酒吧,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主人。”孙宏琛把刀架到了杜宇达脖子上:“好了,说了这么多,说些正事吧。我的小兄弟,你知道的,就是宁小草,他也不容易,所以临死,就别拉垫背了吧?”
“我有什么好处?”杜宇达的双唇在哆嗦,他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
“你的家人,我不动。我也会请示邹小姐,尽量让她也不对你的家人升起念头。”
孙宏琛道。
“我的仇人这么多,我死了,他们一定会找我的家人报仇!”杜宇达虚弱的抓住刀锋,乞求道:“你答应我!今晚就送他们走!”
“好。”孙宏琛答应下来:“那么解药,拿来。”
“没有解药。”杜宇达空洞的眼神下是贼贱的笑容:“你的小兄弟,一切都是我骗他的。我给他注射的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管子氨基酸。酒里掺的也不是粉,只是加了味的白砂糖。哈哈,哈哈哈。”
孙宏琛静静的看着杜宇达一个人空洞的得意笑,一直等到他不笑了,抿着嘴阴冷的看着,孙宏琛这才继续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有人托我问你,八年前,你进去的那一年,在里面,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已经树倒猢狲散,半步就成一撮土的令狐师?”
孙宏琛的这个问题,问到了杜宇达的心窝处,他觉得好痒,真的好痒,因为那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他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下过的最好的一盘棋!
“我早就知道那时候还不叫响马的谭傅涛,是令狐师的小徒弟。”杜宇达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些亮光,他笑的神秘而又谦虚,像是一个孩子在炫耀,他快死了,他必须临死前最后炫耀一次,最后显摆一次,何况这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事。
“那是我人生中最得意的一盘棋啊!我知道谭傅涛和令狐师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令狐师在里面过的很艰难,还知道谭傅涛想帮自己的恩师,可当时的他不敢帮,因为他不敢露面,他没有那个实力,暴露自己与令狐师之间的关系,他怕自己也和那些师兄一样被打压,被抛尸。”
“你以为太子那蠢货有资格让我去替他坐牢?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去坐牢,故意接近令狐师,故意去做谭傅涛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我知道,谭傅涛以后肯定了不得,我不在他发家之前让他感恩,以后也没机会让他对我感恩了。结果证明我是对的,我平白收获了诺大的名声,义薄云天,义薄云天啊!我还让后来的响马谭傅涛,尊我为座上宾,认下我这个兄弟!”
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谭傅涛的确对杜宇达感恩戴德,亲自来了一趟河田市,以一山一洞的代价,换来了杜宇达的百万家产,以及福清佬门下小太子的名望。
“那后来,谭傅涛为什么又不与你联络了?”邹洛妃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孙宏琛自己的疑惑却还没得到解答。
杜宇达是谭傅涛的眼线,这个猜测,早就闹的满城皆知,所有人都在猜测,谭傅涛有意进军浮兴省,有意在浮兴省了解上一辈与这一辈的恩恩怨怨,所以杜宇达是先手棋,是响马谭傅涛的试探。
可众人猜测之中的雷霆之怒没有降临,杜宇达一直活的好好的,并且活的很滋润。
可是谭傅涛之后也再也没有联络杜宇达,更没有在杜宇达做大之后,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杜宇达笑的眯起了眼,颤抖的双手打开一罐生啤:“谭傅涛用了五年看清我,而我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看重我,过于高看了我,所以才想让我去他身边。可我清楚,我没那个能耐,也不想真的去刀口上舔血。我只想在河田市窝着,在河田市里一步一步慢慢发展。所以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谭傅涛派人盯了我五年,我也学着做了五年的烂人,藏了整整五年的野心。”
“后来谭傅涛就对我失去了兴趣,我也彻底安全了下来。枪打出头鸟,站的最高的那个,永远是最先死的。除非你有远超过这个高度的实力!我很清楚这点,所以我一直把一二三名让给别人,只做第四。”
“做人,得学会怎么藏。”
杜宇达得意的看着孙宏琛道:“孙宏琛,你真的做好准备踏上瘦虎的船了?我劝你最后一句,别太着急。没有那份实力,那份资格,那条命!你就是爬上去了!也只会摔死!”
“我记下了。杜宇达,我得承认,我以前小看你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学棋。”
孙宏琛站了起来,打开一罐生啤一口喝完,将酒罐子小心翼翼放回塑料袋,免得留下什么不必要的线索。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也问了,该听的更是听完了,那么是时候动手了。
片刀架在了杜宇达脖子,冷冽的刀锋陷进肉里。
“啤酒!啤酒我还没喝够!孙宏琛!你再给我讲点你的故事吧!我喜欢听,我喜欢听你讲故事!”杜宇达以为自己不会慌,可当冷冽的刀锋陷入肉里的时候,他还是彻底慌了:“再谈谈,再谈谈!烟,对,给支烟吧!”
孙宏琛冷漠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死啊!”
杜宇达嚎啕惨叫。
女人,年轻的女人,白花花的女人,用大把大把钞票砸出来的娇媚女人,他没玩够!他没玩够!
还有他费劲心血培养的人马,能打能杀,敢打敢杀,会打擅杀的人马,那都是他的宝贝,是他纵横社会的最大保障!
还有欺凌!
他就是喜欢侮辱别人的人格,看着一个个奢谈自尊自爱的人在他面前卑贱的不如一条野狗。弱者还谈什么尊严?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廉价的尊严?
他真的不想死。
孙宏琛冷漠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诧异,伸手从自己耳朵里掏出一枚耳塞,扔到杜宇达怀里。
杜宇达如获至宝,他不知道这枚耳塞是干嘛,做什么,对面又联系着谁,可他第一时间就往自己耳朵里塞去,因为他知道,孙宏琛不会多此一举。
“杜宇达,我是邹洛妃。”
杜宇达身体一僵。
原来邹洛妃一直通过耳塞,听着孙宏琛与杜宇达之间的对话。
“我的父亲,总告诉我一句话,吃一半,还得留一半。”
“这也是他被称作瘦虎的原因。”
“这样吧。”
“从今天起,你名下的产业,一半归我。剩下的一半,存你那里,你替我打理。”
“既然是替我办事,我就得支付你薪水。”
“这份薪水,你自己给自己支付,多少,我不过问”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是32岁吧?”
“你不想死,我听到了。”
“你会下棋,懂得下棋,这很好。下错棋,我不怪你。”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往后,你还是小太子杜宇达,只是怎么做,我想你清楚。”
他太清楚了。
“是……邹……邹小姐……”
杜宇达激动,他前所未有的激动,能活下来,真的很好。
至于产业,见鬼去吧!
“看来你的家人,得你自己照顾了。”
孙宏琛拍了拍杜宇达的脸,拿回耳塞,有些感慨:“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片刀被收起,编织袋,石块,水桶,还有装着生啤的塑料袋都被收了起来,随后是越野车发动并远去的声音。
孙宏琛知道,从今往后,邹小姐名下又多了一条狗。
杜宇达躺在乱石滩上,心满意足的躺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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