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当人只有一条命,那就请不要吝啬拼命。河田市野战总医二院,这家医院是在整个浮兴省都排的上号的知名大医院,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单项领域,但综合水平位列前三。出了浮兴省暂且不说,至少在河田市,它拥有着最好的医资力量。
手拿着关于宁小草全身检查报告单的邹洛妃站在僻静的角落,她刚切断了与孙宏琛那边的通话,关于杜宇达的事,她不准备再操心,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阳谋棋局,都是可笑的,就好像一条野心勃勃的金枪鱼,它自以为自己掀起的浪花足够巨大,但最终只会拍在战舰的一隅,随后消散无踪。
邹洛妃就是那条战舰的一员,因为她的父亲,名叫瘦虎。
他是浮兴省的绝对王者,是东唐国的十大教父之一。
他号令群雄,威震八方。
所以他是一艘不塌的战舰,所向披靡,前路坦荡。
邹洛妃收起心思,看向宁小草的检查报告单。与杜宇达说的一样,宁小草体内并没有注射毒药,一切指素都正常,尿检的结果也是呈阴性,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邹洛妃回到病房,坐在床边的顾语雪瞪着眼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不知在生什么气。
躺在病床上的宁小草无辜的看向邹洛妃,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邹洛妃把手里的报告单塞给宁小草。邹洛妃在事后表现出了绝对的担当,医院的部分检查项目是不在夜间开放的,可邹洛妃硬是有关系走绿色通道,要知道,这可是军区总院。
她背后的关系,不可谓不大了。
宁小草看向检查报告,很不错的结果,一切指标正常,可是,为什么就正常呢?
“杜宇达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他也会担心事后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样的结果也可以理解。毕竟亡命之徒,命也只有一条,随随便便就舍命,那多不值当?”
邹洛妃解释道:“对了,小草,还有一件事,孙总那边,没有把杜宇达怎么样,理由,和我前面说的一样,这也是姐的意思,你会怪姐吗?”
邹洛妃已经说过,从今往后,宁小草只需要叫她一声姐,所以邹洛妃自然而然就以姐自称,宁小草看着邹洛妃为他忙前忙后,连一杯水都是亲自去倒,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暖,尽管这个世界与地球极其相似,是平行地球,但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的他,还是觉得孤独陌生,此时才终于在邹洛妃感受到了一点归属感。
“没事。命就一条,总得做些有价值的事。敢拼命,但不能随便拼命。敢拼命的是人才,瞎拼命的是蠢材,姐,你说呢?”
宁小草笑的开朗。
邹洛妃与他相视而笑。
他们两人总觉得对彼此格外亲近,许多想法,许多理念都十分相似,能够互相理解,互相肯定,这种默契,很难得。
“对?!”
一直莫名其妙生着气的顾语雪忽然道:“你还知道命就一条啊?你还知道这条命得留着做有价值,有意义的事啊?那你还跟杜宇达那种人渣拼命?”
宁小草愕然的看着突然爆发的顾语雪,邹洛妃笑的玩味。
其实他们都理解错了。
顾语雪是后怕。
因为在她的生命中,有着极其沉重的负担,那是她的责任,必须完成,也必须守护的责任。
可在刚才,她真的想到了拼命,拼了这条命,不去管那些繁琐的,可怕的,她无法承担的后果,就是拼命,拼命救下宁小草,拼命帮助宁小草,拼命履行承诺,拼命让宁小草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所以她后怕,她的未来,还有很多难关等着她闯,她还有很多责任要背负,她的人生,不是她一个人的人生,她还承担着许多人未来的幸福。
所以她不能死,她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努力让生活越来越好。
可她刚刚不顾一切,摒弃了后果里的死亡。
所以她后怕。
理所应当。
“宁小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这么激进的人?是不是练体育的人都这样激进?在你们眼里只有当下的胜负,没有后果?你怎么这么自私?难道你从不考虑你的父母,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你未来四十年乃至六十年的人生怎么办?你就这样渴望与杜宇达拼命?赌上自己的一切,就为了证明,你可以做到?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不惜命,那这个世界还要ZF与警察干什么?还要条条框框的规矩与法律做什么?甚至都不说这些,光说价值,宁小草,你真觉得值吗?”
顾语雪的话说重了。
但她是真的怕。
怕激进。
怕不惜命。
她觉得这样的人,可怕,十分可怕。
就如同野兽一样。
人之所以称作人,就是因为,人懂得权衡利弊,会思考自己的未来,会思考价值的高低,懂得生活的继续,是越来越好,而不是盲目的,浑噩的,孤注一掷的,把一切都舍弃。
这样的人,没有未来。
宁小草在顾语雪心里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她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宁小草。
这同样可以理解。
邹洛妃搭上激动的顾语雪肩膀,宁小草淡淡笑着,眼光从邹洛妃,从顾语雪扫过,看向柔和的灯光,有些落寞。
“我没有家人。”
这是宁小草的开场白,让顾语雪激动的脸庞微微一紧,让邹洛妃外表清冷的气质中多了一丝凝重。
“当然,我不会因此就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人生也没有价值。”
这种想法,是前任宁小草的想法,不是从地球穿越而来的宁小草的态度。
宁小草的人生态度,很简单,站着,走下去。
“可是之前,我没有选择。”
“我把希望寄托在了姐的身上,寄托在了孙总的身上。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
宁小草微微抬起的落寞眼光扫过邹洛妃,看向顾语雪。邹洛妃欲言又止,她很想告诉宁小草一些心里话,但这些心里话不能说,说了就伤感情,于是她没有开口。
只有宁小草一个人在说,顾语雪紧张的听着。
“杜宇达逼的太紧了。他逼我的性命,逼的我未来,甚至逼你的安危与清白,现在的我们看来,这只是一种手段。”
宁小草扬了扬手中的报告单。
“但那时的我,没有选择,只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因为人心,从不忌惮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我不能抱着侥幸的态度,因为那是一种赌博,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博弈。我是男人,我得负责。所以我只能相信,也必须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真的会做出他所说的那些事。”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拖时间,让孙总与姐帮我,帮我更加温和,更加符合利益的去解决这件事。但我不能再拖下去,是杜宇达逼着我作出选择。你也说了,既然会死,那就不要害更多的人了。所以我选择了让杜宇达先死。”
“没错,我的确是把命赌上了。可是,这才是当时,最正确,并且最有价值的赌注。而且,我这不没有赌输吗?”
宁小草看向邹洛妃,笑的腼腆。
“就你有道理啦!”
顾语雪被宁小草说服了,她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可她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表达,怎么反驳。
邹洛妃默默点着头,医院给宁小草开了些维生素,也不知道补什么,但既然开了药,就得吃。于是邹洛妃把药递到宁小草手心,又把温凉的开水给他送服,看着宁小草腼腆的笑容,温顺的接受着自己的善意,邹洛妃没有姐妹兄弟,但她真觉得宁小草就是自己的弟弟,有一种切实的当姐的感觉。
邹洛妃在一旁浅笑道:“以后啊,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让自己陷入绝境了。玩火总会**,常在河边走,也总有失足的一天。没这个必要。自己的安全,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这才是最紧要的。”
这好像不是邹洛妃该说的话。
但邹洛妃真这样觉得。
好好过日子,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那要是别人逼着呢?我是说,躲都躲不掉的那种。”
宁小草认真问道。
“那就暂且躲他,让他,从他。等以后,再叫他好看。”
邹洛妃同样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了,姐。”宁小草腼腆的笑容收敛下来:“可姐,这些道理我都懂,但现在,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邹洛妃凝重的问道。
宁小草知道顾语雪和邹洛妃都是关心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可是……
一无所有的人,身无长物,只剩下一条命。所以遇到事,他没有更多的,更好的选择,他只能拼命,也必须拼命。
毕竟是一无所有的人,说尊严,说价值,说人生,说未来,这些都是可笑的。他只有这条命。
如果连命都不敢拼,他就真的不能做人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也是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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